(即日起,周末都会有二更,平时一更,欢迎品读、指正)裴祥此次奉命充任使团护卫长,心中早就抱定为国建功、报效朝廷的信念,慨然应命道:“请杨大夫暂回帐中安坐,且看末将如何进得这突厥牙帐。”
杨荐离京前已然听说这位年纪轻轻的原长安令身手颇为了得,此时见裴祥答得如此淡定,心中更加释然,遂冲裴祥拱了拱手,说声:“有劳将军了。”转身回到帐中,气定神闲地负手而立。
突厥大可汗牙帐虽然十分轩敞,可帐口左右大不过寻常厅堂的房门,四名腰带十围的突厥武士挺胸腆肚并肩往帐口一站,莫说是个大活人,即便是只飞鸟,想要飞进大帐也势比登天。
木杆、地头、步离三位突厥可汗眼见杨荐出得大帐只一眨眼的功夫,便从容回到帐中负手而立,浑然未将四名把守帐口的突厥武士放在眼中,心中不禁暗自惊讶,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了帐口,想要看看周朝使团中有何能人异士,能够单凭一已之力接连放倒四名骠悍的帐前武士,闯进帐来。
前文书咱们讲过,裴祥当街剑斩惊马,令久经沙场的北周宿将侯莫陈祟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大为赞叹其剑法精准高超。今天面对四名把守帐口的突厥武士,裴祥如仗剑硬闯,料想这四名突厥武士也非自己的对手,可是那样一来,自不免血溅当场,伤及对方性命,即使能够闯进突厥牙帐,大多也会授人以口实,无益于助杨荐完成与突厥联姻结盟的使命。
因此,裴祥在领命之后,心中早就做好了盘算,欲施展出另一项绝技,在尽量避免伤及对方的情况下智闯牙帐。
待杨荐转身进帐后,裴祥抱拳冲并肩立于帐口的四名突厥武士微微一笑,双手伸向腰间的佩剑。
四名突厥武士误以为他要拔剑,无一例外地握紧了油钵似地拳头,扎好架势,准备与裴祥动手。
却见裴祥从容自腰间解下佩剑,回手递给了身后的一名亲兵,竟空着两手迈步向帐口走来。
眼瞅着裴祥走至距帐口不过三四步的距离了,四名突厥武士拧眉瞪目,挥舞着铁拳,用突厥语齐声向他发出警告,意思是说不得再向前一步。
裴祥依然报之一笑,冷不防陡然垫步拧腰,向上平空跃起,倏忽间竟从突厥武士眼前消失不见了。
这一来着实出乎突厥武士的意料。
四人一怔之后,旋即醒悟过来,以为裴祥要绕过他们把守的帐口,选择从帐顶凌空直入大帐。于是,当即留下两人继续在原地把守,另有两人迈步冲出帐口来察看裴祥的去向。
冲出帐外的两名突厥武士立足未稳之际,忽觉脑后生风,没等回过神来,两人的后颈上就结结实实地各挨了一脚,被踹得“蹬蹬噔”向前踉跄几步,收势不住,扑倒在地。
裴祥一计得手,再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猱身窜进大帐,再次施展出轻功提纵术,闪辗腾挪,绕过把守帐口的两名突厥武士,径直来到了突厥三可汗座前,躬身抱拳,朗声说道:“外臣裴祥,拜见突厥可汗。”
木杆、地头、步离三位突厥可汗面面相觑,呆呆地望着形同鬼魅般闯进大帐的裴祥,竟一时答不上话来。
留守帐口的两名突厥武士怪叫一声,回身扑上前来,就要来捉裴祥,被杨荐跨步上前拦住了。
“大可汗,裴祥将军原任长安县令,不久前才投笔从戎,改投军中效力的。”杨荐阻止住突厥武士,笑着回身向三位可汗做着引见。
木杆可汗见裴祥生得貌不惊人,且听杨荐介绍他原只是一名文职县令,心中更凭添了几分惊奇,遂强笑着问道:“但不知周军之中有如裴将军这等身手者,还有几人啊?”
“末将不过是晋公帐前一门吏耳,军中能胜过末将者,何止百千?”裴祥自谦地答道。
“周人使用诈术骗过我帐中勇士,才得以混进帐来,依本汗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高明的本领。这次不算,再行比过。”地头可汗蛮不讲理地嚷嚷道。
“可汗明鉴,向使末将方才纯借勇力强闯进帐来,势不免要伤及贵方军士,有违两国恢复交好之初衷。”裴祥转向地头解释道,“倘若方才末将有对可汗冒犯,不恭之处,就请允准末将以一杯薄酒,向三位可汗赔罪吧。”
他话音未落,已猱身向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地头面前几案上抄起一把酒壶,接连给三位可汗斟满了一杯美酒,手持酒壶站立案前,脸上挂着微笑盯视着地头。
这一连串的动作彻底惊呆了地头,他大张着嘴巴,再也不敢胡乱叫嚷了。
木杆可汗俟斤也不免骇然失色,心中暗想:若是此人方才意欲行刺,我兄弟三人只怕今天都难逃活命。
“裴将军且请退下,这杯酒还是由本使来敬三位可汗吧。”杨荐在旁瞧出帐内气氛有些尴尬,忙命裴祥退到帐外,走过来,向三位可汗挨个敬酒道。
经此一节,包括地头可汗在内,突厥三可汗再不敢对周军意存轻视,口出不逊了。
可是,国与国之间的邦交来往向来最为注重的是实际利益,而非一时的逞强。
裴祥智闯突厥可汗牙帐,虽使得突厥三位可汗不敢再小觑关中人物,却因齐朝命和士开给突厥送来了数以千计的牛羊和丰厚的进奉,并拉拢得地头可汗竭力反对联周伐齐,令俟斤一时难以在齐、周两国之间做出最终取舍,致使杨荐等一行在都斤山滞留至月余,仍未能得到突厥答应与周朝结盟伐齐的答复。
杨荐行前,由于了解晋公宇文护急于联合突厥伐齐是为了营救失陷于齐朝的母亲阎氏这一不便于明言的隐情,所以,在明知短期内难以得到突厥明确答复的情况下,遂与副使王庆商议,留下王庆在都斤山继续与突厥交涉,自己则率使团大部人马返回歧阳来向宇文护禀报情况,以便及时调整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