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萱姐,你看我带着这个帽子好看吗?”
杜婷萱正在用买来的布准备做一套衣服,那衣服似乎是给她未出生的小孩子穿的。她抬头一看,只见禇瑛头上戴着个深檐带幔的帽子,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那帽子似乎和禇瑛一点都不相配,杜婷萱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不好看吗?”禇瑛撅着嘴问道。
“你就不会自己照照镜子吗?”杜婷萱还是笑个不停。
“那我就不戴了吧!”禇瑛不高兴地说道。
“你要是喜欢就戴着吧,别人喜欢不喜欢并不重要。”
禇瑛摇了摇头,把帽子递给了杜婷萱。杜婷萱看着帽子,似乎感觉这帽子有些奇怪。
“这帽子你是从哪里找出来的?”
“我去小屋里面找我的东西,从褥子下面翻出来的。”
“哦,我知道了。”杜婷萱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顶帽子。
早上一大早宋慈又来到了风仪客栈,店掌柜似乎一夜都没有睡好,此时他正紧张地盯着门外,看着宋慈来了之后,他赶紧上去抓住了宋慈的胳膊,好像遇到了自己的救星一样。
“那女子……”
“那女人还没有回来,宋大人,我该怎么办呀?”
宋慈看了看楼上,对店掌柜说:“我们去看看吧。”
两个人来到了楼上,走到了那自称“吕慧”的女人的房间门前。
宋慈看着门外面的锁说道:“这怎么还在外面上了把锁?”
“那女人每次出门,都要在自己房间的门上面上一把锁。我也说过她,不过她给了我一些钱,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店掌柜笑着说道。
“看来这屋子里面藏有不可告人的东西,那咱们就必须要破门而入了。”
“什么?要破门而入?这可不行啊!”
店掌柜说着赶快挡在了门的前面。
宋慈笑了笑说道:“凶手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他们所杀的人恐怕不只那三个,只怕这屋子里面也藏有她所杀之人的尸体,到时候官府要是追究你窝藏凶手之罪……”
“宋大人,你是说我这房子里面有、有尸体?”
宋慈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完了,完了,我的房子要变成凶宅了!”
店掌柜说着哭喊了起来,突然他意识到不能让其他房客听到,于是赶紧捂住了嘴,然后看了看楼上的几个房间,又用眼睛瞅着楼下。
宋慈看着店掌柜笑了笑,然后一脚将房门踹来了。
房间里面只有床、几件家具和一些装饰,似乎没有任何个人的物件,几乎看不到有人住过的痕迹。宋慈注意到有一张桌子上放着一个酒瓶,他走过去查看,发现那瓶酒是满的,酒瓶上的封纸和封带放在了一边。宋慈仔细地看了看那张封纸,发现有一个地方鼓起来了一块。
宋慈点了点头,又在房间里搜寻了起来。他看了看床下,发现有一个火盆,里面似乎是一些纸烧掉之后的灰烬。宋慈把它拉了出来,在里面翻找了起来,宋慈发现火盆底部有一张纸没有烧干净,就把他拿了出来。
这张纸只剩下了一角,有的地方也已经被烧成了孔,上面还隐约能看出几个字来。宋慈仔细地看着上面烧剩下的几个字,发现竟然都是女真文字。宋慈在太学时曾经自己学过一些女真文字,恰好这张纸上面的几个字他都认得。
“忠,上与大,无不,心,虎大,下,力配,颜玥。”
宋慈看完之后,抬起了眼睑,只见他目光炯炯,神色刚毅,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他透过门口看向楼道外面的廊,他深邃的目光似乎已经穿过了那道廊,甚至穿过了街道另一边的那片树林,定在了树林的另一边,那坊巷之中的王记酒铺门外的幌子上。
“她一定还会再回来的!”宋慈看了一眼那张纸条说道。
宋慈立刻赶到了通判廓舍,见到了连净贤,将那张纸条拿给他看。
连净贤皱着眉头看了半天,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在风仪客栈里面一个会训练信鸽的女人的房间里面找到的。这女子现在已经不知去向,我怀疑她是金国派过来的奸细!”
连净贤瞟了宋慈一眼,放下了那张纸条,笑着说道:“今人放纵诗词,胡言乱语的人多了去了,很多女人也出来附庸风雅,这并不鲜见。”
“兄长,你可还记得金国的完颜永济被杀之后,他有一个儿子失踪了?”
连净贤想了一会儿说道:“好像确实是这么传说的,是叫、叫完颜什么来着,完颜……”
“完颜玥!”宋慈盯着连净贤坚定地说道。
连净贤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宋慈,突然大笑了起来。
“宋慈啊,你一会儿说那龙啼山中埋伏了金国训练有素的士兵,一会儿又说我们军中有人早已叛变,现在你是不是又想说那金国前任皇帝的儿子,已经埋伏在这临安城中了?”
“正是!”
听到宋慈的回答,连净贤站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把手背在身后踱起了步。
“宋慈啊,看来不应该再让你帮我查案了,你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我那可怜的妹妹以后就要和一个颠狂病人在一起过日子了,你还是回去歇着去吧。”
宋慈皱起了眉头,思考了好一阵子,说道:“也罢,毕竟临安城有重兵把守,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也谈不上重兵把守了,金国这次屯积了大军,光侍卫亲军恐怕难以抵挡,所以临安城的殿前司军大部分也要调拨到前线去。”
“什么?”宋慈大惊,问道,“那还有哪些军队会留在临安?”
“只有经常留守在临安的广武军和虎翼军还在临安城,其他各军都已经开拔了。”
宋慈的眼前似乎又一次闪过了一道霹雳,脑袋开始嗡嗡作响。
宋慈后悔不已,自己还是太大意了,居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太小看对手了,对手远比自己考虑得要周全得多。
宋慈没有向连净贤告辞便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连净贤在后面叫他,他也没有听到,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连净贤看着宋慈的背影,心中还是充满了疑惑,他一脸严肃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许久之后,他坐到了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从笔架上拿起了毛笔。
“宋慈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的事情以后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恩师,我这次来不是为了求官之事。”
宋慈又找到了自己的老师真德秀。
“我不是说过了吗?有什么事情都等到殿试之后再说。晚些时候我就要进宫去了,我还要准备一下,”
“恩师,事情实在紧急!请恕学生鲁莽了。”
“那你快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
“还是我之前跟恩师说过的事情,请恩师赶忙通知……”
真德秀似乎有些生气了,说道:“宋慈啊,朝堂上可开不得玩笑!皇上如今正在为殿试的事情发愁,我要是这个时候在他面前信口开河,皇上肯定要发怒了!”
“恩师不必为难,我只是听说恩师与广武军的都指挥使陈威将军相识,所以想请恩师提醒一下陈威将军,让广武军一定要时刻注意虎翼军的动向!”
宋慈不想打扰老师,于是说完就告辞出去了,而真德秀却还在思考着宋慈所说的话。当真德秀突然意识到宋慈所说的话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他赶快追了出去,可外面已经没有了宋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