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完了杨素交给自己地那份军报以后，元安沉默了。

这怎么可能，先前并没有消息说，叛军会朝着洛阳那边进发。前方一直传来的消息都是，叛军虽然在睢阳受阻，但是叛军却一直在那里死磕，并不打算改道。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份军报，实在是一时间让人手足无措。

看到元安看完后，杨素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回复？”

元安想了想，道：“这事和你的关系大吗？”

“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

“好吧，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应该马上增兵那里。且不说这个消息究竟准不准确，只说那里的重要性，我想你就知道要怎么做。”

“增兵，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要怎么增兵，这是个问题。”

听到这话，元安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难不成你打算亲自带兵过去？”

“也不是，我只是在想……”

“你说你想那么多干啥，你也是带兵那么多年的人了，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你的心中没数吗？还在那里想。想什么呢，这有神们好想的，你告诉我。”

“我和你实话说了算了，现在朝廷能够调动的兵马并不是很多。我想你也知道，虽然咱们把齐国给灭了，但是那里是不稳定的。至今，朝廷都还在那里驻守着大量的士兵。前段时间，听说咱们这边的王爷作乱，那里的一些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还有北边的突厥人，南边的陈国人，那也不是吃素的。突厥人一直想要南下，得到咱们的财富，南边的陈国人则是念念不忘淮河之地。他们的力量虽然都不是很强，但要是一起作难，咱们说不定就是凉。”

“你说，这对于我来说，岂不是个机会。”

元安没来由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随便了，你开心就好。不过，我想你要是那样做了，这天下的人大概会群情激奋，把你家那剩下的祖坟都给刨了。”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你看看你这个人怎么经不起逗。不过就是个玩笑，你说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我希望那只是一个玩笑，不然你应该也明白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的。”

“不用你多说，我也知道属于我的那个时代早已经结束。我的心里要是不明白，也不会在这里帮着你做这些无聊的事。”

“这是两回事，请你不要把两者混为一谈。”

“你现在太死板了，就不能灵活一点。”

“我也不想这样，但小心使得万年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随便你了，你开心就好。”

“所以，要怎么做呢？”

绕了一大圈子，最后杨素还是把话题拉回到最初。

“我现在还没想好，你容我好好的、认真的想一想。”

“现在时间也还早，不着急的，你慢慢想就好。”

“就算很着急，我也要慢慢想的。心急吃不来热豆腐，有些事急不来。”

“是是是，你说的是，但还是麻烦你快一点。”

杨素虽然很讨厌那样，但还是没办法。

元安思索了片刻后，说道“那个，虽然你刚才那样说了，但我觉得咱们这边还是没有办法增兵的。我想这份军报不只会传送到到你这里，其他各路军的将军也应该会收到。既然如此，那么这份军报，要的其实就不是军马，而是一份态度。当然了，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不仅仅要有态度，还要有心意。”

“你也觉得要这样吗？”杨素问道。

“是的，是要这样。”元安也没多想，顺着话音就说道。在他说完了这句话，突然想到了一些。“你既然刚才那样说，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我说，你既然有了想法，又何必还让我参与，我真的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

此刻的元安心中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个人明明就已经想明白了，却还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一点意思也没有。

“是啊，我是心中有了计较。可有些事，并不是我想明白了就能行的。多听、善听、会听。我让你来，也不是说让你给我拿主意。我让你来，其实是希望你能找出我的不足，从旁做一个辅助。”

这个时候的杨素，也注意到了元安那里的变化。他觉得现在是时候开诚布公，把有些话说清楚了。大家说到底是兄弟，既然是兄弟，那么久应该早早地把一些话说明白。话只有说明白，事方能好做。

元安听到杨素的话，口中喃喃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只是这样。”

他为什么会这样，此刻他的心中究竟想到了什么。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还是想到了书中的若干道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

远方的道路，清晰与迷茫，过往的岁月也曾想过，是不是只要永葆初心，就能够永远拥有过往。现在是不是明白了一些，知道了一些。再见了，已经渐渐模糊的岁月，再见了，我最好的兄弟。过去的情分，我会一直记得。但从这里开始也只是记得了。我已经不再年轻，你也不是那个人，我们如此这般就好。

“你怎么了，我的好兄弟？”杨素察觉到了元安的沮丧。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伤感罢了。”

“你有什么好伤感的。现在的你，寄情于江湖，不问天下事，是真的自由自在，不像我，每天还要为这些俗事烦忧。”

元安没好气的说道：“我哪里算是在江湖，我要是在江湖，哪里还会被你抓壮丁，来这里做这些没意义的事。”

杨素笑了笑，道：“这是两码事，你账不能这么算啊。”

“不能这么算，你觉得要怎么算？”

“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能这么算。”

“你这是在无赖，你知道不。”

“随便了。”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决定了。”

“好。”

要怎么做，就这样在三言两句中被决定，也是没谁了。

夕阳下的天空一如既往，我们还是曾经的自己。归来的鸟，随风的叶，谁是谁的最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