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强敌环伺的处境下,势单力孤的汉军骑营刚要有所动作,数万楚军步骑就以惊涛骇浪之势,向着几千汉军骑卒发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攻击。在早有准备的楚军冲击下,经过一路奔波,气还没喘匀的汉军骑卒们死伤累累,虽然汉军将卒皆为百里挑一的精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楚军以绝对的数量优势所压倒,更何况,楚军的精锐程度,丝毫不亚于他们!
在结阵冲锋的布阵身后,大楚最强悍的精锐,令所有敌人心惊胆颤的梦魇,正在等待他们的王上下令,予以汉军骑营致命一击,就连看向敌人的时候,眼中还会时不时地闪过慑魂夺魄的幽光!
项羽的中军,是把汉军无数次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强者,把骄傲的秦军尽数屠戮的魔鬼,弹手间将任何挡路者灰飞烟灭的无敌军队!
多少名强悍的战士在这群征服者跟前瑟瑟发抖,多少位出身显贵的名门望族在其脚下卑躬屈膝,多少个称雄一时的诸侯在其兵锋之下被夷为平地,被人遗忘!
灌婴知道,除了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绝世名将,没有人能阻挡楚军的全力一击!
“传令下去,化整为零,交替迎敌,掩护彼此,能走一个是一个!”
这是灌婴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他知道自己和韩信的差距,所以已不再奢望此战还能争取到什么战果。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突围,尽快把项羽出现的消息带回固陵,不,可能汉王他们已经快进军到陈下了,必须赶紧告之王上,不然一旦汉魏联军也像自己这样,长驱直入进了楚军的口袋阵里……
霎时间,灌婴寒毛直竖,惊恐万分,根本不敢想象到那时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再也不管上其它,狠狠一挥马鞭,策马抽身,朝着楚军包围大网的薄弱点冲去。
然而汉军的一切都没有逃过项羽的眼睛,谁都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这些经历过实战考验的骑卒太过宝贵,之前就是不想把有限的战力浪费在骑兵对冲上。如今汉军大乱,正是追击的大好时机,于是就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命令步军让开通路,季心从外围包抄,与寡人合击灌婴!”
项羽拿起长戟,向前一指,带领中军直朝汉军撤退的方向冲了过去,此起彼伏的厮杀、呐喊声响彻整个战场:“杀敌啊,杀灌婴……”
视线中的汉军大旗不断摇曳,最后歪歪扭扭地倒在路边,楚军步兵大阵已经沿着中路打穿了汉军防线,开始向两翼推进,正好让开大道让骑军通过。
“叫季心跟上去,不能让灌婴就这么跑了!”
随着主力的加入,本来陷入胶着的双方,骤然变得更加激烈起来。楚军各个战线上的士卒不断叫喊着列队逼上去,将还企图从容而退的汉军骑阵打乱。楚军迅速地缩短两军间的距离,使弓弩也起不到作用,有的汉军骑士面对渐渐缩紧的包围圈,因为没有马镫的借力,只好下马步战,直至战死。
仗打到这个地步,汉军骑营已经全面崩溃了,数千人溃散奔逃在杀声震天的原野上,无一处可供他们寻求庇护,因为越是成建制的队列,越容易被步步紧逼过来的楚军主力围杀,铺天盖地的西楚大军把汉军骑营追得不敢有丝毫停留。
尤其是灌婴的离去,骑卒们没有人居中指挥,各部也自然无心恋战,一窝蜂地向西撤,眼见得扑面而来的楚军越来越多,大多丧失了勇气,掉头去追自己的主帅去了。不断加剧着的混乱,让汉军骑营在楚军的威逼力下,眨眼之间,从撤退改为溃败,又由溃败改成了逃亡。
逃亡的路上,一直有汉军骑营的伤者被遗弃在道旁,只有少数人依靠留有余力的战马,在楚军完成合围前,从举目皆敌的战场逃脱。为了能与楚军主力赛跑,绝大多数骑卒选择卸去自己赖以生存的甲衣和兵器,到处都能看见遗弃的辎重,甚至旗帜,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当前没有什么比从楚军视线中消失更重要的事了。
不过最后还是有很多骑卒被楚军重重包围,这些马背上的战士,在走投无路之际只得下马投降。楚军在降卒放下兵器、卸去甲衣后便转身向西,争先恐后地加入到追击灌婴的队列中去,留下一脸发懵的降卒们在原地不知所措,直至辅兵上来把这些可怜人带走。
“季心何在?”
结束面前的战斗,项羽看着一批批被押走的汉卒,却没看见本该在此时与自己会合的季心。
“禀王上,小季将军没有发现灌婴,一路向西追去了。”
看来这位小季将军战斗的热忱相当之大啊。
“那就去看看他都有哪些斩获!”
项羽说完就策马西去,身旁卫士立即跟上,同时连续发出联络的鼓号声,还朝着季心追去的方向派去了斥候,但一时半会儿还收不到任何关于季心和灌婴的消息。
项羽心里有些不安,看着一路的混战,随处可见的溃兵四散在旷野,不时有要求周围的友军前来聚歼敌人的信号发出。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下,能不能拿下灌婴这等名将,还真是个大问题。
项羽仰头观察了一下天色,战斗已经进行了一个多时辰了,楚军的体力消耗了不少,因为战事顺利,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仅有的一些伤兵都得到了很好的处理。但必须要尽快肃清残敌,不然等天一黑,作战的效率就会大大下降。
季心等人很快就出现在了眼前,不过与项羽过人的视力无关,因为一大群骑卒就在不远处聚集着。项羽还来不及问话,目光就被他们身侧的尸骸吸引住了,季心看到主力人马过来,连忙跃下坐骑,垂头丧气地复命道:“王上,末将中计了,灌婴和亲兵互换了战马,扮成普通的骑卒,混在人堆里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