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五章 夜路(1 / 1)冬日空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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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闹剧算是真正结束。失去意识的拉丁格被皮冯带回主城,而黄昏之下,整备照常进行。斜阳越发沉落,斯皮尔格堡的黑土地越来越像一潭黑水,月光还没出现,更是给空间笼罩了一层黑。整备工作收尾,人渐少,东西还留着,周遭的平房渐渐点起了灯火,隐约能看到火光,那是烛光晚餐,再过不久,这烛光灭,人们都将进入梦乡。

斯皮尔格堡并不执行宵禁,毕竟作为军事重镇,常住人口并不多,且都是当地淳朴的居民,刁民少。再说这军人待的地方,刁民也少敢兴风作浪,一不小心就要脑袋落地。

“愚蠢至极!”琼斯指着艾科的脸臭骂,“要不是汉克斯,你现在已经在地狱里踏火了!”

面对呵斥,艾科理亏不作声,平日里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既然这样,你就去再去前哨站守最后一次夜,今天风大,去吃吃风,冷静冷静。”

巴德斯也有责任,作为长辈,没能好好管住艾科,也被琼斯痛斥一顿,被罚去和艾科一起守夜。

“那我也去吧。”汉克斯抱着头傻笑道。

“你回去睡觉,没必要熬着夜,明天还要早起。”琼斯说。

“我还是去吧,长官,毕竟是最后一次守夜……”汉克斯顿了顿,回味悠长,“和他俩在那儿对我来说挺好。”

“什么你觉得挺好?”巴德斯质疑。

“当然是看两个大哥谈天论地了。”

琼斯听了,瞪了这个随他征战多年的老朋友一眼。巴德斯闷了脸一副怪罪汉克斯的样子,他自个儿吊儿郎当没事,可不想被自己相处多年的人指手画脚。

“那你就跟着去吧。”琼斯也没多么固执。

“嘿,”巴德斯摇摇头,“被我们换下来的人现在能睡个好觉咯。”

军营马厩,火把亮起,噼里啪啦,三人走入。打开一处木门,咯吱咯吱响,探着草料散落的黑土地,三人凌乱的脚步声沉闷而持续,残枝折断,啪啦响着。

马骚味弥漫,马吠时有发生,还有马槽里嘎吱嘎吱,好几匹马在吃剩下的草料。

“最后一次了啊……”巴德斯略有感叹。

“三个月后,我们不还得回来?”艾科反驳。

“谁知道呢?也许给伏击了也说不定。”

“你个老头子乌鸦嘴尽说些不吉利的话,这举世联姻怕不是要被你说成阴谋论了。”

“谁知道呢?汉克斯你说呢?”巴德斯把一匹马牵出来。

“那公主殿下就危险了。”

“哈哈哈哈,”巴德斯大声笑起,“开玩笑罢了,不着边际,纯粹乱说。”

“你反驳也没用,你说的话有时候还挺灵验。”

“喂,你可别这么说,现在反倒是你乌鸦嘴了,我可是真心觉得这次能成。再说了,西部战区知道吧?黑金堡早在之前就已经夺回来了,但依我看,说是夺回来,不如说是和谈之下所计划好的撤军,萨鲁芬归还了黑金堡。”巴德斯说。三人把马牵出马厩,上了马。

“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那行,算我嘴贱说错话了,这场联姻会让战争结束,民间街坊会歌颂,而我们凯旋归来,受人敬重,你们说对不对?”艾科饶有兴致地说。

“受人敬重可就算了,我宁愿像现在这样一直持续下去……老了,也不求些什么。”

“你不是说过你想上个南方的女人?”艾科反讽。马开始在黑夜之中快速移动,三支火上下晃着,有些缭乱。

“说说而已,都说南方女人的屁股有股腥味,你知道吗,那是呕吐物和腐烂的鱼肉的腥味混杂的味道。”

“真的?”艾科还真信了。

“你别被他骗了。”汉克斯哈哈一笑,“当然不会有了。”

“你咋知道?”巴德斯问。

“我母亲就是南方人,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芳香,那是南方鸢尾的芳香,很好闻。”

“鸢尾?”

“一种花。”

“这样。”

“那我就得好好考虑了。”

“又不是所有女人都这样?”

“那总会有吧?”

行进中,前方出现一人影,是一老妪。

三人停下马。

“哟,夫人,这大老晚的您是在做什么?”艾科问。

老妪颤颤说:“最近黄鼠狼多,夜里总有啃庄稼的声音,我这就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

“可您这不便……您老伴呢?”艾科问。

“早死了……”

“那我们陪您去看看。”艾科决定。

“喂,艾科,我们还得去守夜。”巴德斯说。

“不能不管,这大黑天的,一个人在外也危险。”艾科坚决说。

“不用了不用了,我还能行。”老妪颤颤说,谢了他的好意。

“汉克斯?你怎么说?”艾科问。

“我赞成。”

“那就没办法了,拖点时间也倒问题不大。”巴德斯无奈摇头。

“那夫人,我们跟您一起去吧,若是真看到黄鼠狼,我们这儿有个高手。”

“高手?是指我吗?”汉克斯问。

“猎人不就是猎杀黄鼠狼的吗?”

你好像对猎人有什么特别的误解……,汉克斯想着,又不好解释,于是尴尬笑了一声。

四人来到老妪的田地,查了遍,也没查出什么来,只好作罢。把老妪送回家里,三人继续前行。

越过城门旁的门,守城的年轻士兵打了声招呼:“哟,你们明天不是要离开了吗?怎么还是你们守夜?”

“一言难尽哟,凯林兄弟。”巴德斯笑道。

“祝你们好运,还有汉克斯。”凯林撑着他憨厚的啤酒肚说。

“谢谢,替我和你们小队道个别。”汉克斯也笑了。

“我们有酒,你们有?”巴德斯问。

“酒怎么就没了?我们这儿人手一壶呢。”凯林指向旁边的木屋,里面透着灯火,有人在交谈着。

“那你们有来自于摩尔皇族的百年威士忌吗?”

“啊?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有?”

巴德斯大笑,“说的也对。”然后隔着胸口的亚麻布外套摸了摸,等着门被打开。

凯林同另外一名士兵费劲打开门,然后说:“夜路漫漫,一路小心。”

“都走了多少次了。”巴德斯笑道。

“这是一直以来例行要说的话,你可是知道的。再说,这也是最后一次对你这句话说了吧。”凯林笑着,“夜路漫漫,一路小心。”

“傻小子,三个月后还回来。”巴德斯说,“不管怎样,夜路漫漫,愿上帝保佑。”三人奔出城门。

“谁知道呢!”凯林远远在后头笑喊。

“乌鸦嘴!”巴德斯也是回头笑喊。

城外,黑泥依旧,只是两边原本是木屋砖房,现在成了洼地森林。林子一开始稀疏,后渐渐密集,直至变得森黑不可测。枯木显得寂寥,乌鸦偶尔在叫,咯哒咯哒的马蹄声成了唯一的进行曲。火把在摇曳,前路却很难照得清晰,不过好在他们早已走习惯了,对上坡下坡是一清二楚,甚至对哪凹哪凸都是了若指掌。

雨忽而下起,三人盖上风帽,风又有些大了,三人收紧披风。雨迎面打来,打在三人的脸颊上。

“怎么就下起雨了?”

“变化无常不就是这一带天公的喜好吗?”艾科笑道。

“我倒希望它能在今天安静一下。”

“我也是。”汉克斯说,“虽然我挺喜欢下雨的,但唯独今天我不希望它下。”

“话说你明天的事准备好了吗?”巴德斯问。

“啊,当然了,明早一回营里就出发,那毛衣还是不够好,我从市场买了些料,照着母亲的方法给绣上了些花儿。”

“哦?你当真会绣花?这可是女人干的事!”巴德斯说。

“这是珍贵回忆,关于我母亲的,没什么好羞耻的。”汉克斯笑道。

“你们俩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哦,倒是忘了和你说了。”巴德斯说,又瞅了瞅汉克斯说,“可以说吧?”

“别介意。”

“哈哈哈!那就到了前哨站再说吧!”

“能不能别掉我胃口?”艾科不快道。

“要怪就怪你最近总是闷着脸不跟我们说话。”巴德斯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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