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将鏖战沙场。
斗不多久,铁刃悉诺罗见仆固怀恩勇猛难敌,率先虚晃一棒,转身就退,怀恩不舍,拍马追来。
后方唐军阵中的李瑱大呼:“怀恩小心!”
怀恩却不理会,依旧紧追。铁刃见怀恩追来,放下狼牙棒,从腰间解下黑色袋子,对着怀恩一拉系绳,只见黑色袋口冒出一股黑烟,气味刺鼻难闻,黑烟中一颗碗大珍珠忽地打将出来,直奔怀恩脑门。
好一个怀恩!丝毫没有惧色,见大珠飞来,迎着它挥起偃月金斧直劈了过去,那湛金偃月斧既是一件兵器也是一法宝,就听一声巨响,碗大的珍珠竟然被怀恩硬生生劈成两半,滴溜溜跌落在地,顷刻化为齑粉。
铁刃没想到怀恩如此神力,竟能用金斧破了自己的法宝,吓得胆战心惊,拨马便逃。
怀恩虽然凭借金斧破了铁刃的法宝,但也觉得手臂发麻,酸痛无力,拿不动金斧,于是不再追赶,拨马往本阵便回。
吐蕃王子郞支都见铁刃败下阵来,气急败坏,拍马出阵就想截住怀恩厮杀。怀恩知道郞支都厉害,自己的手臂无力,一拍坐下青玉骢,一阵风一般退回己方阵中。
大食主将萨乌德看着战场上的变化,再也按捺不住,见自己的次子代地渐渐气力不支,于是纵马出阵,伸出自己的左手食指指向空中。
只见他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如杏子般大小的大食指环。然后又扬起右手食指在左手食指的指环上一擦,嘴里念道:“宝贝请现身。”
话音刚落,只见指环表面突然冒出一缕青烟,青烟中现出一条一丈有余的大青蛇,张着大嘴、吐着红舌扑向正在与代地交手的程千里。
程千里正与代地恶斗,冷不防见一条青蛇从空中飞来,直扑自己的脖子,大惊之下,急忙扭身一闪,脖子躲开了,肩膀却被青蛇狠狠地咬了一口,程千里痛得大叫一声,跌落马下。
代地见状大喜,俯身挥刀就要取程千里性命,正弯腰间,眼睛余光猛然瞥见从唐军阵中飞出一道光直奔自己,隐约还带着风雷之声。代地躲闪不及,被那道光打落马下。
此光正是兵部侍郎裴宽的风雷珠,裴宽见程千里被敌将放出的青蛇咬伤,手疾眼快,祭出了自己的法宝风雷珠。
代地和程千里几乎同时落马,两边兵士也忙不迭的冲上去各自抢回各自的人。
萨乌德见次子落马,大吼一声,拔出大食弯刀,朝天一挥,率大食、吐蕃兵士一起发起冲锋。
几乎同时,唐军阵上李瑱也担心怀恩会吃亏,一挥手中长剑,唐拔联军也发起了全线攻击,排着阵型齐刷刷地冲向前去。
等快接近敌军时,李瑱再次挥动长剑,唐军突然变阵,两侧的骑兵顿时往两边散去,避开敌军正面而从侧翼冲杀过去,弩箭齐发。
这就是唐军演练已久的一种作战阵法。
两军顷刻间绞杀在一处,杀得尘土飞扬、天昏地暗。唐军虽然人数略少,但阵型齐整,讲究配合。大食吐蕃军虽然人多马壮,但并无什么章法。双方一时间杀的难分胜负。
萨乌德乃是大食著名战将,一口宝刀纵横西东,鲜有敌手。一阵冲杀后,看见李瑱在不远处,奋力打马疾进,直扑李瑱,李瑱挥剑相迎。
两员主将你来我往,战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萨乌德没想到大唐金枝玉叶的皇子功夫如此了得,心生焦躁,乘两骑错开之际,他放下宝刀,伸出左手食指指向空中,右手食指在左手食指上的指环轻轻一蹭,口中念道:“宝贝请现身!”
但见指环上又似刚才那样冒出一股青烟,一条大青蛇从烟雾里腾出,飞在半空中张牙吐舌直扑向李瑱。
众位唐将见状大惊,但都已来不及救援自己的主将,李瑱急伸手探入金鱼袋欲取石敢当来护身。
正危急间,就见李瑱的侧后方不远处突地飞起一道白光,如闪电般飞到李瑱头顶上方,迎着大青蛇而去。但见白光过处,大青蛇竟被斩为两段!两段蛇尸如断线的风筝般跌落尘土。
李瑱惊讶地看着那道白光,认出这是女侠公孙玥璐的西河剑器!
这剑斩了青蛇后,自身一个打转飞了回去。李瑱惊喜地循迹回头望去,只见白光落在了从远处打马奔来的一女子手中,女子身旁还有一位白衣男子。
这一男一女并排骑着马由远而近驰来,正是自己的好友李白与公孙玥璐!
李瑱喜出望外,大声喊道:“太白先生、公孙姑娘,你们怎么来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对面萨乌德气急败坏的哇哇大叫,挥舞大食弯刀杀了过来,李瑱举剑相迎。李白和公孙玥璐赶到,也来不及和李瑱搭话,两人挥舞双剑便来相助,三人三剑围住萨乌德。
战场另外一处,高仙芝与阿布什缠斗许久,唐军阵中封常清见主将战阿布什不下,拔马上前,挥动双拳往自己太阳穴上一锤,口中大喊一声,但见一道黄色精光从封常清眼中喷出,直奔阿布什而去。
阿布什猝不及防,被精光扫中肩膀跌落马下,高仙芝赶上就是一刀,阿布什奋力翻转躲开,高仙芝却待再刺时,被冲上来的一群大食兵士拼命挡住,阿布什乘机逃脱。
此时,沙场上两军也已分出胜负,大食吐蕃军队在唐军三面攻击下渐渐支持不住,纷纷向后退却,唐军奋力掩杀。
萨乌德眼看大势已去,自己也招架不住李瑱、李白、公孙玥璐三人的围攻,无可奈何正打算撤出,不提防李白双腿一夹坐下白龙驹,人借马势,手中宝剑从侧面直刺过来,萨乌德躲闪不及,被李白一剑刺中左臂,大叫一声,险些落马,拼命打马便逃。
大食吐蕃联军兵败如山倒,刹那间溃不成军,却待退回呼闷城时,李瑱率唐军紧紧咬住追杀过来,一路猛攻,斩杀无数敌军。大食军来不及吊绳关门,被唐军先锋部队一哄而上夺了城门,吐蕃大将赤力赞率军在城门口处负隅顽抗,唐将郭子仪张弓搭箭,一箭将其射落马下,随后被一拥而上的唐军马匹踩踏而死。唐军随后冲上城墙将守城敌军打散。
萨乌德、郞支都、阿了达见城门已失,军心崩溃。料知再也守不住呼闷城,仓皇间从西门逃出后各自作鸟兽散。郞支都、铁刃率吐蕃军残部向南逃向吐蕃,萨乌德、牟地父子等带大食残军向西逃回大食,而反王阿了达率数百亲信也狼狈地逃入了北方山谷中。
呼闷城之战,唐军大获全胜。
在城门前,李瑱驾玉麒麟来到李白、公孙玥璐身旁,翻身下骑,李白、公孙也下了坐骑。
李瑱惊喜地握着两人的手说:“太白先生、公孙姑娘,万里迢迢前来相助,感动之情,无以言表,今日之战多亏二位。崇山峻岭,沟壑纵横,这一路你们是怎么来的?”
李白哈哈笑道:“殿下,我在南阳日久,本就打算返回长安,正好接到您送来的书信,当即便离开南阳去长安,到了您的王府中正好遇见公孙师妹在府上,她也是日前从黎山返来,我俩向府上的王承恩公公问明情况。公孙师妹挂念殿下的安危,当时就下定决心要来西域相助殿下。”
说到这,公孙玥璐脸上立刻绯红了起来,低头不语。
李瑱也有点不好意思,李白笑着继续说:“而我本就出生在西域的碎叶城*,离拔汗那国不远,只是幼时随家父内迁至剑南绵州。多年来一直想念故土,正好也可回到碎叶城看看。因此就与公孙师妹一拍即合,王公公担心我们路上不便,又派了三个王府小厮跟随,就这样我们打点行装一路西行,越过葱岭,跨过大漠,过修循城,在渴塞城见到拔王阿了达,拔王听说了我们的情况,十分热情地款待,又告知了殿下这些天的作战情况,然后安排几名向导带着我们继续西行,渡过真珠河,又走过数城,终于在呼闷城遇着殿下。”
李瑱听完,唏嘘不已,看着公孙玥璐说:“多谢公孙姑娘方才相救,没想到姑娘手中的西河剑器不是一件普通的兵器。”
公孙玥璐看着手中的宝剑说:“嗯,这不是普通的剑,而是一件道家法器,是我师父当年在黎山修炼而成,专善斩妖除魔。既可以当寻常长剑护身,也可以祭起时伤敌于百步之外。我下山时师父将此剑赠予了我,方才在战场上见敌将放出妖蛇要伤殿下,便祭起此剑斩了那蛇。”
李瑱看着公孙玥璐,有点呆呆发愣的样子,旁边监军刘希暹微笑着走近提醒道:“殿下,咱们别在城外站着啦,打了一天的仗,让大家进城歇下来再庆功叙旧吧?”
李瑱猛地醒悟,连忙请李白、公孙上马一起进呼闷城,身后诸将也跟随着进了城。
先期入城的唐军此时已经占领全城,把守各个城门,掌控城中局面。唐、拔联军在城里安顿下来,拔国王子阙陆于是大排筵席,为唐、拔联军庆功。
晚上,庆功宴席散了之后,在呼闷城将军府的后院里,李瑱与李白、公孙玥璐、仆固怀恩四人坐在一张圆桌前饮茶,李瑱这才十分关心地问起李白、公孙一路西来的详情,又问了恒王府的一些事情,李白和公孙一一作答。
李瑱听完十分感慨:“太白先生和公孙姑娘不辞辛劳,万里西行,令我十分感动。”
李白呵呵笑道:“我倒不急,公孙姑娘倒是一路心急火燎,恨不得一下飞到殿下身边,拔剑相助。”
话一说完,公孙的脸飞快的红了,娇羞地瞪了李白一眼:“师兄怎么胡乱说话。”
李瑱顿时也有点手足无措,仆固怀恩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傻傻地看着他们三个人。
虽然李瑱早就认识公孙玥璐,也对她颇有好感,公孙不仅花容月貌,举止端庄,清新脱俗,还有一身武功。两人自从花萼楼前第一次相见,后来在山东巧遇,又一起治理蝗灾,后来回到长安也时时相见。但直到西域相会之前,李瑱从未对公孙有那种特别的感觉,此次见公孙一个姑娘家,虽然身怀武功,却是不远万里赶来相助,自己的爱慕之心从心底里一下子被激发出来。
李白也是感情丰富、经历过世面之人,一见李瑱此时的样子,知道他已经对公孙师妹动了心,不禁暗自替公孙高兴。于是佯装忘记什么似的,一拍脑门说:“糟糕,我答应给刘监军大人写一首诗呢,估计他这会儿正等着我,殿下、师妹,我先告辞。”
说着起身就走。
李瑱明白李白的心意,也站起身说:“太白先生万里相助,谢过的话就不多说了,如今拔汗那所有重镇均已收服,大食、吐蕃已逃离拔国,我军不日便可荡平拔国全境,班师回朝,到时请二位随我一起回长安受封。”
李白拱手道:“我在城外时和殿下说过,此番西来,除了助殿下一臂之力外,还想回碎叶城故乡走走,看看住过的老宅子,寻访儿时的同伴。就先不和殿下一起回京了,待寻旧完毕,我会尽快返回长安与殿下、公孙师妹相会。”
说罢,李白挪开步子往屋子里便走,看仆固怀恩还愣在那干坐着,顺手一把拽起他:“怀恩,走走,随我一起去。”
怀恩晕头转向的也不知咋回事,稀里糊涂地就跟着李白离开了后院,进了屋子。
夜空中皎洁的明月高高挂着,院子里就剩下李瑱和公孙玥璐,两人在月下静静的相对而坐,半晌没有说话。李瑱一直温柔地看着公孙玥璐,而公孙玥璐则是略低着头,眼睛似看非看地望着桌子上的茶杯。
过了好一阵,李瑱站了起来,走到公孙玥璐的身边,慢慢伸出双手轻轻地握向公孙玥璐的双手,公孙玥璐开始时手像触电一般,姑娘家本能地反应手向回一缩,李瑱却没有松开,还是握住不放。公孙玥璐没有坚持,头却低得更低,脸红得更红,一言不发,娇羞满面。
李瑱道:“玥璐,我可以这么称呼姑娘吗?”
公孙玥璐没有答话,只是略微地点点头。
李瑱说:“玥璐,没想到我们能在遥远的西域相会,此刻宛如在梦中一般,如果此生都能象现在这样与你厮守一处,我心足矣。”
公孙玥璐这才说话:“殿下虽为金枝玉叶,却一点没有纨绔浪荡之气,英武正直,宽厚侠义。小女子愿意与殿下此生相守,以后共担重任,辅佐大唐。”
公孙自幼上山拜梨山圣母为师,乃道行中人,侠骨柔情,又曾听师父指点过自己的终身姻缘,因此说话并没有一般女子过多的遮遮掩掩。
李瑱欣喜万分,激动的双手握的更紧了:“玥璐,以后就直称呼我名字或者称我二十七郎即可。待我们回到长安后,我就向父皇提出要娶你为妃。”
两人在月光下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