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前太子李瑛被贬，太子之位空出，谁是下一任太子就成了满朝文武关心的话题。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个位置非寿王李瑁莫属，因为寿王母亲武惠妃宠冠后宫，位同皇后；寿王本人聪明伶俐也深受玄宗喜爱，其他皇子无法可比，入主东宫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前太子李瑛被废不到三个月，武惠妃竟然也莫名奇妙的惊吓而死。朝野上下一片哗然之余，又开始纷纷揣测东宫太子的归属，这次可是充满了变数，几个皇子都有不俗的竞争力。

那么到底谁能入主东宫？

中书门下堂，首相李林甫与左相牛仙客、门下侍郎陈希烈、户部侍郎王鉷、京兆少尹吉温聚集在一起，屋子里再无其他人。

李林甫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惠妃娘娘竟然这么快就撒手人寰，这太子之位只怕是要起风波了。”

王鉷是李林甫举荐上来的，虽然出身低贱，但精明能干，就任户部侍郎以来充分展露了自己理财敛财的天份，短短时间就为朝廷积攒了大量财富，丝毫不弱于当年的理财高手宇文融。并且他还别出心裁专门为玄宗设立一个额外的金库，以供玄宗在宫中宴饮挥霍，深得玄宗赏识。

王鉷说道：“惠妃娘娘若在，凭着圣人对惠妃及寿王的宠爱，又有首相大人的鼎力扶持，太子之位非寿王莫属。奈何惠妃一去，圣人的心思还真有可能发生变化。”

牛仙客说：“圣心不可揣测。我等静候圣人的旨意便是。”

李林甫摇摇头：“朝中人士都知老夫是一力扶持寿王殿下的，如果寿王能入主东宫，我等拥立有功，自当继续保有荣华富贵。但若是其他皇子当了太子，与我等素无恩情，难道还能把老夫与尔等放在眼里吗？还不是必欲除之而后快？”

大家一听觉得的确有道理，不免担心起来。

倒是吉温笑着插话说：“如今诸皇子中，能够争夺太子之位的无非寿王、忠王、棣王、荣王和恒王几人而已，其他皇子资历平平、乏善可陈。如果寿王不能立为太子，恒王殿下也是不错的吧？毕竟首相大人的千金与他关系甚好，嘿嘿！”

说到这里，吉温诡秘的一笑：“以后首相千金若能进一步当上恒王妃，岂不是更妙？那首相大人您就是未来的国丈了。”

李林甫无奈地摇摇头：“恒王虽然年轻，但心思缜密，深不可测，对老夫是敬而远之，丝毫没有亲近的迹象，似乎与老夫的政见也有不同。小女怡慧虽然对他似有钟情，但至今他俩也还是若即若离。倒是听说恒王府中的那个公孙姑娘与恒王走的很近。”

吉温听出了李林甫的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恒王刚毅持重，寿王软弱随和，恒王不如寿王容易受掌控，将来一旦登上大位怕是不好摆布。于是说：“寿王殿下仁和贤达，最适合入主东宫，我等应尽力扶助寿王当太子。”

牛仙客和陈希烈在一旁也应和。李林甫道：“太子乃国之根本，诸位应该多劝劝圣人尽早选立太子。”

牛、陈、吉三人还没听明白李林甫话里的含义，王鉷补充说：“现在圣人对惠妃余情犹在，自然还会多想着寿王。如果时间一久，圣人对惠妃的感情淡忘，那时再定东宫的话，寿王就没多少优势了。”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

李林甫点点头，又说：“老夫会劝寿王近期要多找机会接触圣人；吉温，你要多派出京兆府的人密切监视忠王、棣王、荣王、恒王等几个亲王的一举一动，王鉷、希烈你们也关注三省六部官员与这几个皇子们之间的交往举动。老夫料这几个皇子现在肯定也不会闲着，都在图谋东宫之位。一旦有出格的举动，立刻报与老夫，老夫要为寿王殿下扫清障碍。”

众人喏喏。

忠王府，忠王李亨的书房内有四个人坐着。

李亨托着下巴坐在那若有所思的样子，看着前面坐着的三人，正在为刚才说到的那个话题伤脑筋呢。

对面三人中，坐在正中的一人三十来岁，仪态雍容尊贵，此人名为韦坚，出身名门望族，乃是忠王妃韦氏的哥哥，现任职长安县令。

右侧那人十八、九岁的样子，眉清目秀，虽然年轻但举止沉稳。此人就是被前首相张九龄赞为少年天才的“小友”李泌，年纪轻轻便已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现在是翰林待诏、忠王府伴读。伴读就是专门辅助皇室子弟读书学习的一个职位，李泌与忠王相处不多久便成为密友，忠王对他十分信任，每每大事都与其商讨。

另外左侧一人身穿太监衣着，虽然举止有度，面上长相确是颇为丑陋，五官不正，尖嘴猴腮，猪肝色的脸庞让人一见就没有好印象。此人名为李静忠，是大太监高力士的养子，早年曾是养马院中管账簿的小官，为人倒是略通文墨，做起事来谨慎细致，任劳任怨，后来被高力士推荐到忠王府服伺李亨，因为对忠王忠诚，做事善解人意、尽心尽力，也很快被李亨视为心腹。

只听韦坚说道：“殿下，前一阵子东宫无主，原本朝野都以为会是寿王入主，您和其他皇子恐无机会。但如今惠妃故去，储君之位悬念陡生，如您刚才所言，寿王不再是唯一的人选，您和几个皇子都有机会，咱们是可以做一些事情了。”

但旁边的李泌说道：“机会虽然有，但切不可贸然行事，否则反为所累。”

李静忠说：“可如今寿王府还在不停地联络朝中重臣，首辅李林甫又是寿王的坚定支持者，虽然惠妃故去，但李首辅却仍然不改初衷。圣人在他的劝导下极有可能还是偏向寿王府。”

忠王李亨点点头，对李泌说：“静忠之言甚是，本来孤对太子之位不作他想，但现在既然有了机会，还是应该争取一下，希望将来能一展宏图志愿。”

李泌说：“殿下，现在大家确实都还预料寿王是圣人心目中的第一人选。但我却断定寿王不太可能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