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草地,飘来花香,车非鱼泡了一壶茶,倒了两杯,捧到走廊里,坐到苏星言旁边,风正吹起她细腻的头发,险些飘到茶杯里,车非鱼轻轻拨开,笑道:“两位小姐,喝杯热茶吧。”
苏星言捧过热茶,喝了一口,直皱眉头,苦着脸对车非鱼道:“车非哥哥,你这个人太没有眼力了,哪有小孩子喜欢喝苦茶的?”
车非鱼道:“茶哪有甜的?”
苏星言摇头叹气,“所以说车非鱼哥哥才那么没用。”
车非鱼道:“我哪里没用了?”
苏星言把茶杯放在走廊木地板上,掰着手指头,细数着车非鱼各种罪行,“你很懒。”
车非鱼指着自己:“我,懒?”
旁边百里霜点点头,“嗯。”
好吧,车非鱼不敢反驳了。
但他望着这院子,草是他除的,走廊是他擦的,碗也是他洗的。
百里霜和苏星言好似没看到,苏星言还在继续细数车非鱼的罪行,“你还很没礼貌,总的来说就是没大没小,上次去我家,哼哼,竟然还和我娘亲告密,说我没做课业,而且你厨艺也不好,做菜又难吃,难为霜姐姐天天要吃你做的饭。”
“那,那还真是抱歉呢。”
苏星言摆摆手,“这也就算了,霜姐姐天天很累的,练字你帮不上忙,和朋友出去玩,你也没办法帮忙。”
车非鱼心道我是帮不上忙吗?
玩谁不会,那是不带他去啊。
而且,车非鱼躺在地板上,枕着双手,他的厨艺,也并不差啊。
否则,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院子里,他早赶着去见老爷了。
日子像风,一日一天,像一阵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慵懒中险些忘记。
叶城里,县衙中,县丞孙义身上披着厚厚的大衣,坐在大堂里,至于县令杨万,面带微笑坐在高位,但只是翻阅着手中诗经,他向来是不管事的。
“孙大人,那伙流匪凶悍得过分,听说首领当年也是个有名的凶人,对付寻常人,以一挡百不是什么问题,我们真不是对手。”
孙义揉了揉鼻子,笑眯眯道:“所以,也是个修行人?”
小洪点头道:“应该是的。”
孙义拉了拉大衣,苦笑道:“所以,又要找车非来?”
小洪红着脸道:“应该又要车非大哥来了。”
孙义抬头望着杨万。
杨万放下诗经,抬头笑道:“这事情你说了算,我不懂,也不管。”
孙义点头道:“那就这样吧,小洪,你跑一趟,让车非来一趟。”
说着,他笑眯眯地摇着头,“唉,他上次的酬金还没拿呢。”
小洪小声道:“写了欠条了。”
孙义苦笑着,很无奈,摆摆手道:“你去吧,让他这两日赶紧来,那伙流匪也确实吓怕了城里百姓。”
小洪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请车非大哥来。”
他刚转身,小孙缓缓开口道:“孙大人,我觉得,没必要了吧。”
小孙抬起头,往前走了一步,把手放在腰后,“修行人,也不只是车非鱼一个人。”
孙义笑呵呵问道:“小孙是说,秦姑娘几人?”
叶城里少有人知道,住在大客栈那几名绝色姑娘是超脱世俗的修行人,但县衙里这些人是知道的。
小孙摇摇头,嘴角微微一撇,“秦姑娘自然厉害,但终究是外来人,我是说,我们叶城也是有的。”
他眯了眯眼睛,微微笑道:“也该有了。”
孙义欣喜道:“你是说?”
孙义虽有些难以置信,但仍是抱有期待,而且很欢喜,叶城多年来没有修行人,若是有,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小孙笑着点头,说道:“从今之后,白城有车非鱼,而叶城,有我孙一苗。”
孙义揉揉鼻子,笑着问道:“是秦姑娘?”
孙一苗笑道:“幸得秦姑娘看重,赠与修行法。”
小洪在旁边道:“可是,这伙流匪也厉害,孙大哥刚修行没有多久。”
孙一苗摆摆手,自信道:“小洪多虑了,正如秦姑娘所说,修行一途,非苦力能达,看的,还是仙缘资质,有些人,朝闻道,夕得道,有些人,百年蹉跎,不入仙门,这,就是我和他们的差距。”
他伸出手,轻轻在眉间一点,有金光散开,“我修行不到十日,已觉超脱世俗之上,昨日切磋,秦姑娘同门,也不是我对手了。”
孙义很意外,意外中有惊喜,“小孙,你有了这种本事?”
孙一苗笑道:“也不过是侥幸。”
孙义摇头笑道:“这是本事,那很好,以后就不必次次去找车非了。”
“孙大哥也是修行人了?真厉害。”
小洪的夸赞是发自内心的真挚,就算是孙一苗,听在耳中,也觉得如沐清风。
叶城客栈里的伙计这几日干起活来干净利落,这倒让店家心底里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要给那几位倾城绝色的姑娘少算些住店钱了。
看着那几名白衣飘飘的姑娘从楼梯走下,店里的伙计干起活来更卖力了,就算一双眼睛时不时偷偷瞟上一眼,也并不能掩盖他们手头活干得利索的事实,掌柜靠在柜台旁,心里打定主意,到时候给几位姑娘少算些住店钱,若能再留多几日,他赏心悦目是一回事,伙计们干活来有劲也是一回事,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秦玉走出客栈,没有见到那道这几日天天守在门前的人影,意外道:“今日没来?”
她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来了。”
这几日,她烦不胜烦。
身旁师妹无奈道:“师姐,是因为我昨日和他切磋一番,输给他了。”
秦玉意外回头,想起某个人,很不屑,她说道:“一个凡人,总想着登天,何其愚昧和无知?”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贪得无厌。”
师妹问道:“那师姐还把修行法传给他?”
秦玉轻笑道:“无非是在古迹中捡来的残卷,无甚大用,用来打发这种烦人的苍蝇,正合适。”
师妹点头,抿着嘴道:“那也是,我若不假意输给他,也还总要来烦人。”
秦玉冷笑道:“不入境的废材,是当真把自己当作那种不世出的奇才了?”
师妹点头,很认同,然后又担忧道:“不知道大师姐什么时候回来。”
秦玉仰起头,眯眼望着浮空飘动的白云,就像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想起那日在白城见到的师姐,蓦然有些失神。
那日的她挽袖子,盘发髻,手上抓着抹布,和往日出尘仙子的形象,相去甚远。
秦玉心中呢喃,师姐,是受打击了吗?
她又摇摇头,她心中的师姐,不是这种人,她是真正的缥缈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