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四月,华州府再兴大军,动用了华州军中的武艺超群的“四大天王”鲁成、郑捷、寇猛、顾岑,准备一举拿下少华山。
听到探报,朱武积极备战,大量准备守山用的擂木、炮石、灰瓶、金汁,猎户出身的都头翁奎教给西峰都兵士赶制了一批埋在地下捕捉猛兽用的窝弓、药箭,布置在进山口两侧的陡坡上,这样一来就可以集中兵力防守进山口一处,弥补少华山兵力不足的弱点。
正当华州军整装待发,要第二次征剿少华山时,京西南路传来战报,淮西王庆在房州聚集了两万兵马,兵分三路,进攻邻近上津县、竹山县、郧乡县三个城池。其中竹山县隶属京西南路房州,郧乡县隶属京西南路均州南丰府,而上津县则是永兴军路商州辖下。商州与华州一衣带水,唇齿相依,一旦王庆通过上津县攻下商州,华州便首当其冲,与王庆的淮西军直接交锋。
对华州贺太守来说,少华山朱武只是顽癣之疾,淮西王庆才是心头之患。贺太守听闻军情战报,改变战略部署,派大将兵马都监刘敏率领鲁成、郑捷和马步军八千人进驻商州,帮助商州防御淮西王庆进攻上津县的军队。
应该说贺太守极具战略眼光,后来竹山县、郧乡县陆续告破,均州南丰府也落入王庆之手,但商州始终没被王庆占领,大将刘敏也让王庆的军队吃了不少苦头。王庆进攻北边永兴军路受阻,不得已转向西南方攻城略地,陆续攻占云安、东川,令妻舅段二的妻舅施俊镇守云安,兼顾东川,这是后话。
华州军的警报解除,朱武松了一口气,现在少华山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官军做大规模抗衡,王庆对华州军的牵制来得很及时,为少华山和朱武赢得喘息的空间,可以借此机会好好经营山寨。
朱武派杨春带人下山购买了一批弓箭,他跟邓飞、杨林等六个兄弟在相州引大名府官军进入山谷时,亲眼目睹了弓箭兵在伏击战中的恐怖表现,少华山的地形很适合防守时使用弓箭,通常弓箭的射程是六十步,从山上往下射可以达到百步以上的杀伤力,当官军攻山时,弓箭可以覆盖百步左右一直到山脚下的范围,从山脚下一直到半山腰以上就是擂木、炮石、灰瓶、金汁的用武之地了。
按照这个安排,对手即使攻下少华山,也要付出尸横遍野的代价。
朱武让射术最好的季三思、倪慑训练四个作战都射箭,并在每十天的演武选拔中加入了箭法的科目,逼着金鼎、黄钺、翁奎、蔡泽四个都头也刻苦训练射箭术,否则都头位置不保。丢官事小,丢人事大。
翁奎率领的西峰都还有一项任务,就是在一些重要位置上布置窝弓、药箭等机关陷阱,并且做上只有少华山人才能看懂的记号,如果外人不经过少华山人的允许和带领而随便上山,便会有中招的危险。
山上不缺钱粮,下山打劫的次数就少,不是大张旗鼓、招摇过市的官队、商队,山寨喽啰轻易不下山,少华山与华州府、华阴县保持了一段日子的相安无事。
不知不觉又到了夏天,骄阳似火,战士们演武场训练结束后都在树荫下纳凉,餐厨拿出数百坛新酿的好酒给战士们解渴,西峰演武场四周一片欢腾。
这段时间相对太平,有几个本地的战士便通过都头向朱武请示,想下山回家探望家人老小。
朱武猛然醒悟到,自己离开濠州定远县家乡已经满了三年之期。走时是十六岁的少年,如今已长成十九岁的少华山当家大寨主。
朱家男子的成年礼,是十六岁生辰刚过,就要离家远行,三年后方能回来。
如今正好三年,是时候回家看看爹娘了。
可是,当初族长太叔公是让他去苏州投奔朱氏家族在朝廷混的最好的人、宋徽宗的宠臣朱勔,指望他能在官府里混个一官半职,现在朱武以山贼大首领的身份回家,不知道太叔公听了会不会吐血,爹娘是开明的人反而无所谓。做小贼自然没有前途,但如果是像十节度使那样做过惊天巨贼,受朝廷招安,还不是高官厚禄,独霸一方。
再说了,现在自己手里的私银就有一万三千两,抵得上濠州定远县整个朱氏家族的产业,扮成富商大贾衣锦还乡不就成了。
自从朱武生出回家看望爹娘的念头,就茶不思、饭不想、彻夜难眠。只是少华山基业刚刚建立,自己这一走会不会横生变故,他心中尚有顾虑。
陈达看出朱武有心事,便找杨春商量,带老大下山散心。
朱武见少华山诸事被季三思、陈达、倪慑、杨春等人安排的井井有条,无需操心,自己也许久没下山了,便把山寨交代给二寨主季三思、四寨主倪慑,同陈达、杨春骑了马,一个伴当也不带,下山去了。
少华山往西一百里是华州府,朱武是华州府的头号要犯,不能去。往东六十里是华阴县,朱武也是华阴县的死敌,又不能去。往南二百里是商州,华州兵马都监刘敏正带兵与淮西王庆军对峙,兵荒马乱的也不能去。兄弟三人商量往北走。
行了半日,已是日中午牌时分,来到蒲城县。
蒲城县原本属于华州东北部的同州,后来划给华州,是一个中小型县城,人口少,四周只有低矮的土城墙,商业自然欠发达。
三人来到市集上,也不过只有一座酒店、一个赌坊、一间客栈而已,其余的就是生肉、蔬果档口,流动性商贩卖些糕点吃食、胭脂水粉、针头线脑之类。
杨春将三人的马匹缰绳递给酒店迎出来的伙计,伙计牵了马送到后院喂草料。
朱武领头,正要往酒店里面走,只见旁边赌坊里一阵喧哗呵斥声响起,冷不丁一条身影从赌坊里飞出,正摔在朱武脚下。
陈达、杨春吓了一跳,连忙抢到朱武面前护定,只见一条七尺有余的粗壮大汉脸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