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同归于尽！”

白初云不解道：“他们为什么要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本宫也很想知道，我众神待人族不薄，可人族却恩将仇报，祭天扶道与众神同归于尽。”

女娲叹了口气。

沉默半晌，白初云问道：“娘娘带我来这的用意是……？”

“天道，可正亦可破！”

听罢女娲道话，白初云只感觉阵阵的蛋疼。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猜测了。只不过还是不敢相信，这么菜的自己，可以左右的了天道。

“娘娘，我不过一普通人，怎么可能左右的了天道呢。”

“你不是人。”

听着这句带着点骂人的味道白初云咳嗽两声：“娘娘从一开始就说晚辈非您子孙，能说为什么吗？”

“自从人族扶正天道以来，天道之中的一切皆由天道掌控，无一例外。而你的祖辈却能破了天道。你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嘛？”

至于女娲是怎么知道白起破了天道，白初云一点也不意外。就白起那一点残魂读取自己的记忆也跟玩儿似的，更可况上古大能女娲了。

“不是说白起禅透天道，又借百万人的鲜血以及灵魂才破了天道的嘛？”

“那为什么在他之前禅悟天道的人没有去破天道呢？”

“这个……说不准那些人看透世间百态，不愿意再去……”

说道一半，白初云也不想往下说了。因为这么多事情过去，白起可以破天道，绝不止是他禅悟了天道。至于另一层的因素，恐怕只有前面的女娲娘娘知道了。

“那娘娘以为呢？”

“天道的之内的人或物，无论如何的强，也不过天道的东西，怎么可能破的了天道。”

“娘娘的意思是，晚辈不是天道之内的人？”

“对。在天道扶正的那一瞬间，世间的一切就已经成为天道的傀儡，无论他有多强，只能听从天道的安排，即使是帝颛顼。只有在天道扶正之前存在的，天道扶正之时又不存在的，才能逃脱天道的制裁。”

“不懂。”

“简单的说，你在人族扶正天道之前就已经存在，可在人族扶正天道之时，你却消失了，或者说死了。然后再之后你又复活了。”

“娘娘说的不就是转世嘛。”

白初云道。

“这世间何来转世一说，生就是生，死就死。魂灭既散，魂聚既生。”

“那晚辈就更不懂了，什么叫我死了，却又后来活了？”

“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女娲呵呵一笑：“总之你只要知道，这天地间的一切，没有人或许可以束缚住你，即是是天道，也无法察觉到你的存在。”

“不是……”

白初云挠头：“娘娘既然知道我的记忆，肯定也就知道，我体内的可还有我的祖辈，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他确确实实是我的祖辈。娘娘的意思是，我一直只有我一个，那他呢？”

“所以你要记住，你和他只能活一个。”

女娲道：“他生，你死；他灭，你存。如今你和他还能相安无事，不过因为他没有本体，而且魂体也被封印。若是他出来了，你恐怕就会死！”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的命。”

女娲道：“你与众不同的命。”

“我的命……不是说没有人可以束缚的了我嘛，那么，又哪来的我的命？我的宿命？”

女娲摇曳的身姿突然顿住。翡翠内外鸦雀无声。

“或者说，这世间的一切，本身就已经注定。人族扶道，人族破道。灭世、重生，一切的一切，怎么看，都像是一场轮回呀。”

女娲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悬浮着身躯，注视着翡翠外，那渺小的如同蝼蚁般的人儿。

“人族为什么要和众神玉石俱焚，为什么不惜灭族的危险也要扶正天道？又为什么要在后世，不惜一切代价的破碎天道？天道归正，又为什么没有众神的栖息之地？”

白初云喃喃着这些问题：“娘娘，您又为何要我破道？只因为它……对众神无益吗？”

“天道，不该存，它掌握着一切。让一切都在它的股掌之间轮回，它玩弄着众生，玩弄着世间一切都生灵。当它玩不转的时候，就是天劫降临之时。届时的人族，就会是上古的下场！”

“破了天道又能如何？”

白初云仰头，与翡翠之中的女娲对视：“娘娘，我觉得世间本不就是轮回吗？即是没了天道，即是没了人族。这就如同娘娘所说，一切不过是宿命罢了。”

出口气，白初云接着道：“如我白家的宿命。娘娘说我不是人，我信，娘娘说我脱离天道的掌控，我也信。即使没了天道的掌控，我白家不还是被莫名的规则掌控着。一代生，一代死，代代男丁、代代独根。”

“或许……你说的对。”

许久，女娲淡淡叹了口气：“即使没了天道，也会有法则的存在。天下万物，世间轮回。无人可以逃脱。但是，天道存不得！”

眼见白初云还要张嘴，女娲接着道：“本宫在你的记忆中，读到，春秋时期，百家争鸣。孟子提出人性本善，荀子提出人性本恶，你觉得哪个对？”

白初云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还在谈宿命，怎么又拐到人性上面去了。

低头想了想，白初云摇头：“不知道，不懂人性，不知善恶。”

“你倒是会装糊涂。”

女娲轻笑：“其实，他们说的都对。天道之前，人族拥有无上的地位，众神的支持，万族的敬仰。他们无所谓善恶，只随本心。用心决定方向。能让一个人从心底感动的事情，就一定不是坏事。”

白初云仰头，不可否认，女娲说得对，人在抵达一定高度之后，无欲无求的情况下，追求的，只剩下永生与虚名。

“可天道之后的人族，没了众神的支持，没了万族的拥戴。肉体羸弱的他们，在世界各个角落中等待着死亡，等待着命运的降临。那时的他们，依旧会追寻本心。至于那时候的心，是什么样的，想必你是清楚的。”

“人无善恶，对吗？娘娘。”

“对，只因时势不同。人族以鲜血、灵魂、用不想当的手段正的道，又岂能是善道。如今千万年过去，天下万物尽在天道掌控，被天道玩弄，还不能证明天道为恶吗？”

白初云低下头，注视着身上破烂无比的衣衫，回想着幻境中的善善恶恶，回想着第一次幻境中，悦雅身亡后，自己的心。第二次幻境中，爷孙二人被重弩穿透而过，自己的心。男子顶着满月的婴儿当做挡箭牌时，自己的心……

突然，白初云苦涩的一笑：“娘娘是想晚辈破了天道，众神重临世间，由你们替代天道，掌管天地吗？”

女娲一怔：“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娘娘不也说，人之所以恶，只因为未站在世界的顶端。而肉体羸弱的人族如何可以矗立世界的顶端？”

白初云抿着嘴，自问自答：“如上古那般，拥有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人类肉体羸弱确实不假。”

女娲道：“可如今科技的即将也已经抵达了毁天灭地的地步，还需要如上古，众神的扶持吗？”

“原本我也不相信仙术道法可以抵得过铜枪铁炮，可随着晚辈逐渐了解这些，我才发现，那些东西，或许以后会和仙术道法相提并论。但如今，不过是些小儿科罢了。”

“这么说你不愿意帮本宫咯？”

女娲长吁一口气，语气有些发冷。

白初云心中一紧，难不成这女人说不过自己就要翻脸？

“并非晚辈不愿意帮助娘娘。”

想着，白初云连忙转换语气：“而是晚辈人微言轻，即使娘娘言晚辈乃天道之外，不受天道控制。可晚辈毕竟初出茅庐，论实力，论心性，晚辈都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娘娘期望的地步。而且，白起已经破碎天道，如今天道变迁，娘娘大可不必担心。”

“白起那不叫破道。”

女娲冷声道：“不过是偏移天道罢了，除去给你们争取些时间，无甚大用。”

“啊？”

白初云咳嗽两声，刚想张嘴，却又被女娲打断：“也罢，既然你不愿意帮助本宫，本宫也不强人所难。本宫这就送你出去，至于你的那些朋友，本宫也会将他们送到你身边，放你离开。”

“多谢娘娘。”

白初云俯身行礼。跟随着荧火凝聚而成的人影朝着外面而去。

注视着白初云远去的身影，女娲久久、久久得没有半点动作。

许久，只是张嘴说出四个字：“人性本恶。”

…………

注视着无边的荧火，湘虚子道：“白初云进去很久了。看来这秘密就在这荧火之后了。只是我们如何过去？”

黑袍人歪着脑袋注视着飞舞的荧火：“白初云还可以承受一些荧火入体，而咱们，估摸着十几粒就可以痛晕过去了吧。”

“所以这地宫其他的每个地方我都摸的差不多，只有这荧火之后，过不去。”

“太一道还没有抵御荧火的口诀嘛？”

听着黑袍人的讽刺，湘虚子微微皱眉：“你到底是玄北道还是神宗道的人？”

黑袍人耸耸肩：“你不知道，我可知道些。”

“那你还在墨迹什么？”湘虚子略有些不耐烦的问道。

“等白初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