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卷1第46章 卫伯和请缨(1 / 1)姬为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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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札道:“前日,大司马率兵来解我赵邑之围,然在王师攻城之前,赤狄突然减少围城之兵,这大大出乎札之意料。事实上,留下来攻城的赤狄士兵竟大多不堪一击,成了王师手下败将。如此看,这些留下来继续攻城的士兵,并非赤狄主力,而是掩护赤狄大部队撤退之诱饵。”

大司马程伯休父道:“这么说,原先围赵邑之赤狄兵力大大超过解围之日?”

赵札点头道:“正是!赤狄人虽然势大,但是他们其实是多个部族组成之部落联盟。据札所知,大部分隗姓赤狄部落只是暂时服从于东山皋落氏和廧咎如氏,并未真正心服口服。”

“这又何以看出呢?”召公虎道。

赵札道:“我提审了几个赤狄俘虏贼酋,他们大多为小部落之人,对自己被赤狄大部落联盟抛弃而耿耿于怀,说他们乃是牺牲品。”

召公虎点点头,道:“也就是说,被留下来的那部分赤狄士兵,是迫不得已留下当诱饵,而并非心甘情愿?”

赵札道:“正是。不仅如此,昨日赤狄在密林之外摆下疑阵,引诱周王师前去追击。结果,由于赤狄不善用毒、解毒,付出了惨重代价。而牺牲的依旧是隗姓之红衣赤狄人,而黑衣赤狄却安然无恙。”

程伯休父倒也听出些许端倪,道:“这么说,东山皋落氏和廧咎如氏这些黑衣赤狄分明就是拿隗姓赤狄当肉盾和挡箭牌?”

赵札朗声对众位道:“以札愚见,赤狄人若众部落齐心协力,周王师倒是需要提防再三。而今,赤狄内讧在先,撤退在后,撤退之时部落间还互相猜疑、利用,这是胆怯我王师之征兆。黑衣赤狄本意督战,却对隗姓赤狄将士草菅人命,虽说他们坐拥鬼方邪术,但是我们也没必要闻之色变!”

召公虎闻言大悦,道:“既如赵氏族长所言,想必赤狄部落间已生嫌隙,必然有机可乘!”

“是也!更何况东山皋落氏、廧咎如氏这些黑衣赤狄只学到鬼方邪术皮毛,如今反为毒药所反噬,想必在赤狄诸部之中颜面扫地、威望大减,正可为王师所趁也!”蒲无伤又给召公虎吃了一颗定心丸。

召公虎心意已定,对程伯休父道:“大司马,进军太岳山,同赤狄决一死战,可否有作战之策?”

见召公虎问及行军规划,程伯休父打其十二分精神,命手下军佐取出这几日所绘地图。

地图缓缓展开,程伯休父面带得色,正准备介绍行军布阵规划。突然,帐外传道:“太宰卫伯、卫国上卿公石焕求见太保。”

召公虎闻言,大喜,道:“快快有请!”

程伯休父刚起战心,却被这卫国君臣的到来而打断,心中略微不快。前日自己和公石焕老将军争前锋一事还历历在目,自己昨日被赤狄阴招摆了一道,指不定那老东西正心中狂喜呢。

不一会儿,卫伯和和公石焕进帐,同周王师众军帅施礼。

卫伯和道:“太保,众军在赵邑驻扎已近二日,如今寡人探听得知赤狄已沿少水一线撤退至太岳山内,不知太保下一步有何作战计划?”

召公虎作礼道:“卫伯所言甚是,孤正在让大司马制定布阵之法,恰逢卫伯君臣前来,正好一起谋划此事!”

卫伯和大悦,道:“愿闻大司马安排。”

程伯休父乜了一眼公石焕,对方也正盯着自己看,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情。

程伯休父“哼”地一声,将眼神从对方身上挪开,对众人道:“我王师从汾隰驻军,随后一路向北,沿汾水挺进,解了赵邑之围并驻扎在此。如今,赤狄溯流而上,在太岳山下、少水上游安营扎寨,我军此时歇息已罢,正便准备拔营北上。”

卫伯和道:“既如此,敢问大司马如何安排孤等诸侯国兵马?”

程伯休父大手一挥,指着地图道:“卫伯请看,此地离少水尚有五里,少水东面一片坦途,适合大军行进。恳请卫伯为首,带韩国、魏国、郇国、耿国联军,往少水东面进发。而少水西面,森林繁茂,适合隐蔽行军,本帅同太保大人帅周王师,便沿少水西岸行进。”

召公虎闻言,沉默不语,心中踟躇——让诸侯国走少水东面阳光大道问题不大,但自己堂堂大周王师,为何要偷偷摸摸钻进林子里玩偷袭?

还没等召公虎发问,卫伯和便问道:“若按大司马所言进军路线,当如何同赤狄交战?”

程伯休父道:“诸侯国大军沿东路佯攻,因我方兵力强盛,赤狄并不敢轻举妄动发动偷袭。而此时,我周王师从西路潜伏前行,伺机发动奇袭,必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话音未落,老将公石焕发出一声冷笑。

程伯休父心下大大不爽,质问道:“座中老将为何发笑?”

公石焕也不答话,故意自言自语:“就怕西线大军还没来得及奇袭赤狄,便中了赤狄埋伏也!”

召公虎紧锁眉头,怕两位老将军又闹别扭,指着地图问程伯休父道:“这西路往少水而上,所经之处,可否便是彘林?”

程伯休父一时语塞,很明显,他并不知道彘林何在。

公石焕撇着嘴,又在一旁冷笑,程伯休父的脸憋得通红,神情窘迫。

赵札站起身来,有意为程伯休父解围:“太岳山之下,方圆十余里茂密之林是为彘林,对于赤狄而言,此处几乎可以藏下十万伏兵,需要重点提防。”

众人望去,果然地图中太岳山之下有大片森林,区域广袤,如同黑夜中饿狼之目,不禁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程伯休父突然豪气干云,道:“我军和赤狄决战,胜败在此一举!赤狄人若战,必在彘林与我军殊死一战,赤狄人若逃,则必从太岳山一侧逃窜回老巢。”

众人见程伯休父突然发此大言,都有些手足无措、面面相觑。

召公虎亦不禁疑惑:“孤看彘林方位——其北乃千里谷地,尚有纵深可供一战;其西汾水水流平缓处亦可屯兵。为何大司马笃信,敌军只会在彘林与我军一战?”

公石焕站在一旁,听到召公虎此言,不禁连连点头,仿佛这也是他想问程伯休父的话。

程伯休父这两日本来就心烦意乱,见众人怀疑,心更不忿:“本帅虽前两日失机、折损将士,但论行军布阵之法,乃是老帅毕生戎马经验所在,若太保不信于我,可立军令状!”

召公虎见程伯休父情绪激动,赶紧劝慰道:“大司马,众人就事论事而已,并非有质疑之意。”

程伯休父急着解释,赶紧抢白道:“诸将帅听我道来:汾水以西乃白狄地盘,白狄赤狄虽常年共同作乱、互为策应,但毕竟同族不同属。倘若赤狄渡水,必有反客为主之嫌,白狄定然不允。另外,彘林北面虽有沃野,纵深千里,但目前为燕京戎所居,其与赤狄向来交恶,赤狄何至于北投自取其辱?”

程伯休父有心卖弄自己本事,所以说得眉飞色舞,慷慨激昂。

召公虎见程老将军胸有成竹,赞许道:“程伯老帅忠纯良帅,孤岂有相激之意。孤听老帅分析战局,鞭辟入里,顿时开朗。既如此,彘林决战已是利箭在弦,便按大司马之部署作战罢!”

言罢,又起身对全帐将帅朗声道:“众将听令,孤意已决,即刻点兵开拔!”

程伯休父正在兴头上,大声道:“我料赤狄气运已经到头,本帅愿为先锋,率领王师杀奔彘林,与赤狄决一死战。”

召公虎闻言,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喜一忧,颇有踟蹰,暗自盘算道:此次出征目标本就是彘林,如今虽一路坎坷,眼见目的地就在眼前,有机会毕其功于一役,此为喜。

但王师此次西六师全军出征,朝中本就颇多异议。加之尚未和敌军交兵,汾隰上虢公长父、虞公就率军撤退,士兵数量三停去了两停,仅剩老弱残兵。而把剩下的部队重编之后,交由程伯休父统帅,和赤狄两战过后伤亡减员亦是不轻。

若此役还是让程伯休父帅残部和赤狄主力正面对抗,胜算不大不提,更怕王师战力不堪,在诸侯国军队前锉了威严,又该如何是好?此为忧。

少保皇父、少师显父由召公虎一手提拔,这些年伴其左右,看召公虎没有作声,也早已经猜到其心意。见程伯休父只待发令,二人不禁连连使眼色暗示程伯休父。

召公虎踌躇之时,只见卫伯和起身行礼,拦住程伯休父道:

“此次王师出兵彘林,原就为驱除赤狄之患,换我大周北疆安宁。我等各诸侯接檄文起兵,只为出微薄之力。然举兵以来,我等诸侯国从未经历正面交战,只在侧翼掩护布防。我卫国之将士胸中空怀报国之志,却无法在战场上施展拳脚,此役,寡人要为卫军争一个先锋机会,请主帅成全!”

正愁没人打先锋,卫伯和却挺身而出,召公虎心中暗自称赞。卫伯和之心胸,与临阵脱逃的虢公长父、虞公、晋侯不可同日而语。

“卫伯真乃社稷臣也!”欣喜军心可用,召公虎道:“卫伯、大司马皆慷慨赴国难,孤心甚慰。既如此,我军宜速速埋锅造饭,兵发两路,尽快启程奔赴彘林!”

众将帅摩拳擦掌、欣然领命,归营各自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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