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药跟着大部队急行了整整一天,才到得一个歇脚处。屁股还没坐热,十六师的士兵就开始风急火燎的到处乱串。
“警卫连警戒!”
“五营,七营南面布防!”
“二团右翼警戒!
“一团后翼布防!”
黔军潘汉森的先头部队距离兰文彬的十六师尾部已经不到四里地,炮弹已经落到了大部队周围。兰文彬被追得焦头烂额,见自己被黔军死死咬着,只得下令原地布防准备打个反击。心想他潘汉森区区三千人的半个混成旅能把我怎么样。这样死命追击,就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你潘汉森也占不了多大便宜。
周山药跟着鲜英的第十师残余部队埋伏在右翼,只等潘旅追上来。真要打起来还可以来个小伏击,要撤自然还有兰文彬的一团断后。
天色已晚,寒风阵阵,这年关时刻的黑夜异常的寒冷。周山药趴在半山腰上已经能远远看见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那潘旅追击十六师的部队正在明火执仗的赶路。
“这也太嚣张了,简直是活靶子!”
黔军就不怕川军这头杀个回马枪吗?就不怕到时候被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每个士兵脸上都是不解的表情,兰文彬一见更是气得脸发白。
“这个潘汉森,简直不把老子放在眼里嘛。这样追击也太嚣张了!”
“传令一团,等他脑壳走到射程就给我朝天放枪!”
兰文彬这个命令有两个用意,一是提醒潘不要太过藐视他。二来暗示对方不要把脸皮撕破弄得两败俱伤,否则到时候大家都不好收场。
当然,潘汉森对兰文彬的一厢情愿不见得就会买账,那边川十六师的命令刚传下去没多久,这边黔军突击队就已经交上了火。
黔军的追击部队并不多,潘汉森并没有把所有部队都派上,一千多人四个突击营快速穿进兰文彬的尾翼,两个团在前面稀稀落落的陆续交火。
鲜英落得个看热闹,心想黔军这点部队别说追击,没被反扑算是他姓潘的祖上积德了。
“兰文彬这个怕死鬼,放进来一口吃掉撒!”
一边看着,一边暗骂兰文彬胆小。
可就在这时前方战场突然出现异变!
最初只是一道隐约可见的黄绿色光在地平线附近亮起,忽闪忽灭,紧接着骤然变大。十六师一团的士兵像撞见了鬼似的,一千人居然开始溃退。
“快去看清楚怎么回事!”
两名哨兵得令,朝前面摸去。可还没摸到地方,就听见前面又传来一阵阵哀号惨叫。
又是一道强烈的黄绿色光晕从黑暗的地平线处升起,好似什么东西爆炸一般,却只有光亮没有任何声音。前面的十六师一团变得溃不成军,败退过来的士兵像是见了鬼一样,慌不择路的往后逃窜。
周山药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些残兵逃过,前面光芒渐盛,黑漆漆的深夜被照得通亮,如白昼一般,亮光下已经可以看见黔军追击部队正随着那怪光朝这里逼进。
两个排头兵没回来,但看样子也回不来了。兰文彬的师部忽然鸦雀无声,鲜英不知道是该撤还是留,最后只得冒险奔上山头上,看着慢慢逼近眼前的黄绿色光晕和黔军部队。
远处的场面让他下巴都惊掉了。
一场残忍的屠杀正在上演。
那是一道道穿插在阵线中的黄绿色闪电,不是从天而降的,却是平地而漫。川军士兵举枪还击,子弹打进黄光的光圈却如银针入海没了声息。迫击炮打出去连连哑火,一束黄光划过时,机枪点相继爆炸,炮兵阵地被一个个掀翻,一个个士兵化成一股股脓水。树林成片而倒,楼房一一倾覆。
黄绿光所及之处惨不忍睹,阵阵哀号痛哭充斥着双耳,耀眼的光芒扎得双眼生痛。
这到底是什么妖术!?
“师长,赶紧撤吧!那边不晓得用了哪门子邪术,弟兄们根本招架不住。”
前面埋伏的另一支第十师士兵也退了下来,个个惊恐不已。
“到底咋回事?”
“搞不清楚,一眼看过去眼睛都闪花了。”
一道黄绿闪电忽然从鲜英头上斜掠而过,立刻就有几个士兵飞上了天,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大部分身体就变成了一滩脓水洒下,剩下几只断胳膊断腿掉了下来。鲜英一脸惊恐,立刻下令全部撤退。
然而那强烈刺眼的黄绿闪电正在坡上坡下盛绽,就是想要撤离都已经来不及了。
潘汉森的先头部队借着这铺天盖地的电光做掩护,慢慢的挺进到十六师的腹部,兰文彬安排的两个团已经分别从南北向其夹击。按照兰文彬之前的思路,这样的包围正是瓮中捉鳖,三个团齐攻的优势局面,按正常情况,生擒潘汉森已是不在话下。
然而事实却正好相反。
一团剩下的惊弓之鸟已经跑得没了方向。南北两个团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怎么回事,就看见中央临时阵地乱做一团。耀眼的黄绿色闪电掠过阵地,顿时一片一片的人仰马翻。二团见势不对却来不及撤退,三道黄色闪电瞬间像刀一样扫过二团的阵地,几百人瞬间无声无息的毙命。十六师的防守部队只剩下南面两个模范营,也被黔军打得乱做一团,根本不知道该朝哪里开枪。
兰文彬见稀里糊涂的就被打个措手不及,还以为黔军主力追上来了。忙掉来两个团殿后,自己准备开溜。
“你说啥子!仗打成这个样子!潘汉森只有一个团的兵力?”
兰文彬根本不相信前线的汇报,因为这等于承认他兰文彬是个窝囊废。
“师长,实在是遇到鬼了……三个团被打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姓潘的不晓得在搞那样歪门邪道,一直在放鬼火。弟兄们没得准备……我们营遭惨了!”
“一个个都是饭桶!”
兰文彬气急败坏的骂道,仗打成这样,就是被咬死也得非撤不可了。
“通知鲜英,叫他赶快撤退。”
兰文彬实在没闲工夫再管鲜英的残部,自己还嫌腿短,给他留下一句话就算是仁至义尽了。此时鲜英的第十师残部却只能静悄悄的躲在山坡后,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眼前的景象让每个人的神经都惊颤不已。鲜英一直想派人摸上去看个究竟,但苦于其他人早被吓破了胆,连气不敢大喘。
大家心里只能默契的保持着同一个行动——无声隐蔽。希望千万别被黔军发现南面的小山坡上还有几十口人躲着。
兰文彬殿后的两个团是他最后的家底,也算是十六师的精锐。和黔军交上火后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大溃败,相反,两团依托丘陵地形扯开了黔军的攻击方向。那黄绿色的闪电依旧在地面横扫急闪,陆续有人冤死在这不明不白的鬼光之下。但是那光遇到山势阻挡,威力却减弱很多。遇到河流障碍也无法穿越更远
看来这“鬼电”还是不能翻山越岭。鲜英猜想现在潘汉森是杀得忘乎所以,一千多人被居然拉散在几座山丘之间,南北西三面全线追击,完全不顾自家部队屁股后面已经被拉开了条大口子。
眼瞧机会来了,他暗令余下所有人禁声迂回,朝潘汉森的后路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