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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仔就要告辞,上官婆婆却让他多休息一会儿,还拉着手对他说道:
“眼下你经脉大损,除非赤虹子用赤虹圣颂大幅度提升你体内的赤虹罡气,才能将你体内黄栩罡气强行压下,否则千万不能催动钧晨罡气……”
水仔却面露难色,上官婆婆未明所以,以为他只是不懂,又解释道:
“你有所不知,仙灵石除了能以伏羲决催动以外,还可以以皇娲决催动,赤虹子是用的皇娲决中的赤虹圣颂,将你体内的赤虹罡气提升才保你周全。”
“而三族的伏羲决和钧晨令练法都不一样,皇娲决更是大相径庭。如果你用赤虹族钧晨令的练法练化黄栩钧晨令,就会起强烈的气息冲突,伏羲决也是如此,混练伏羲决会变得神志昏聩,记忆丧失,严重者会失心疯甚至丢掉性命…”
水仔不知如何跟她解释他和梁真之间发生的事情,但反复听到上官婆婆提起赤虹圣颂,非常好奇。
“皇娲决中的赤虹圣颂?那是什么?和伏羲决不一样吗?”
上官婆婆摇头说道:
“不一样……天下万物,生生相克,自然分极,有正必有反。如果说伏羲决为反,撼动山脉杀生作孽。那么皇娲决就是正,养育万物泽被苍生。”
又说道:
“和伏羲决一样,三族各自的皇娲决也各不相同,赤虹族的皇娲决叫赤虹圣颂,就是提升强化你体内的赤虹罡气……”
“不过各族皇娲决只能用之于仙族人或是预备加入仙族的人身上,于外人可是严禁使用的!一来皇娲决非常耗费圣母体力,非紧要时分不可妄用。二来神迹巨大,如果被外人知晓就怕是会引来不尽的烦扰和祸端。”
水仔这才明白梁真以前帮他疗伤是怎么回事,但还是为难的摇摇头,心想自己就算是仙族护卫,也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让梁真用皇娲决为他疗伤了。
因为梁真的父亲是他的杀父仇人……
“我……还有些事……”
水仔支支吾吾,上官婆婆初觉有异,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于是猜测他或许遇到什么难事。
也许和赤虹族内部的家事有关,所以不愿启齿吧。
一想到可能是赤虹族内部家事,她翠灵族当然也不方便过问。
别说三族之间本就相互争斗,就算彼此相安无事,过多的打探人家家事,也会被说成是狗拿耗子。
“哎!三族其实本就是一族人,哪里分什么赤虹族、翠灵族……”
她想了想,又没有别的办法,看见他要走,于是只好说道:
“既然如此,那你千万记住,不到万不得已时千万别催动钧晨罡气,我教你一套素问心经,可暂时制住两股罡气在体内的冲撞,至少让你能正常走路。”
说罢,就让水仔摆了一个姿势。
“双掌合而向天,气聚前顶穴。”
水仔依势反手为掌,双手撑在头颅上方,问道:
“是这里吗?”
上官婆婆点点头,又说道:
“现在你体内两股罡气会随气势而升腾,你不要刻意运气控制,只让它们自然的汇聚到胸前巨阙穴即可。”
“那得运气多久?”
上官婆婆说:“这得看你经脉恢复的情况,多则半天,少则小半柱香的功夫。”
接着,又让他双掌下压,慢慢从头顶处,压至胸口膻中穴,最后压制小腹气海穴。
“等两股罡气在胸前交汇后,再让它们自然下沉。直至丹田,这个过程也不要刻意用力。
“然后呢?”
“然后双掌合于背部命门处……”
说着,她将水仔的双臂反转,让两只手掌在后背处合十,紧贴脊柱。
“气海处的罡气相交时,自然而然会有一部分渗入脊柱命门穴。此时你微微运气,不要用力,将渗入命门处的罡气沿脊柱命门、悬枢两穴,向上运至灵台、神道两穴,最后再归于头顶百汇穴处。”
“如此聚沙成塔,将气海内的罡气慢慢抽空。切记不可急于求成,只能慢慢运气而为。然而,你再依刚才那样,双掌合而向天然后沉掌至气海,让体内罡气自然沉下,形成一个循环。”
水仔点点头,大致上明白了该怎么运练这素问心经,上官婆婆又说道:
“素问心经是降任升督的归纳吐息之法,前一轮为气降任脉,后一轮为气升督脉,你只需切记两个字——自然!依气自然而为,不可刻意而造。至于恢复得如何,只能听由命数了。”
说罢,她又嘱咐道:
“你此去路上兵匪众多,切记保全自己,不要与其争斗!”
水仔点点头,又躬身再次谢过上官婆婆。
告辞后出得破庙,水仔顺着江边小路依江而东行,除了左腿依旧有些不听使唤,全身其余各处似乎都已无恙,他看了看胸口两道钧晨痕,若隐若现,只散发着一些微微的光华。
我居然成了赤虹族和黄栩族两个族的钧晨护卫。
他想起婆婆说的故事,想起三颗仙灵石的威力,原来仙族居然曾经是这样一个强大的群体,只是苦陷于近万年来的内因外扰,导致他们最后落得隐姓埋名的地步。
怪不得梁真要他做圣王,怪不得薛连成口口声声要重振赤虹族,原来都是为了能光复祖上仙族的荣耀。关于这一点,可能连现在的宫小婉和阿土妹也是这么想的吧。
远方似乎有传来轻微的枪炮声,他顿了顿足,想起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道,也是征战不休,杀伐不止。
这不也是在内斗吗?四川军,贵州军,说白了都是自己人。这与上古时期的仙族又有何两样?留着同样的血,写着同样的字,可他们知道内斗的后果吗?
水仔心里突然涌起一种特别的感觉,他似乎感觉到一种慢慢被扯开幕纱的迷茫,那是一种新的迷茫和困惑。
2
上官婆婆目送着水仔一路往东远去的身影,想起了自己的外孙女。
外孙女小婉现在会在哪里呢?
她想了想,估计她会去找他的父亲宫国栋,那人虽满腹学问,聪明无比,却着实是个心胸狭窄的人。她本不能轻易入川,这次也是偷偷过来的。因为翠灵族入川将严重违背一道古老的禁令。
可她又担心宫小婉受别人误导,犯了和她娘亲上官莹同样的错误。
女婿宫国栋应该在成都,她记得有一次无意间听小碗说起过,她父亲要去投奔川军刘湘。
而成都在西面,她大致判明方向,收拾好行囊,又将黄栩杯和黄栩石稳妥的塞进怀中,才拄着拐杖走出破庙。
忽然三匹红马忽然像风一样疾驰而过,差点将她掀翻。红马身上各自骑着三个黑衣人,头戴斗笠,面容藏在斗笠阴影中。他们没管四周逃难的人群,只身疾驰穿过破庙。
上官婆婆心尖一颤,发现三人三马好像直接朝着已经人去楼空的镇子奔去,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心里忽然感觉不对劲。
昨夜她是碰巧看见夜空中有两道红黄交叉的亮光冲进漆黑的夜幕,她立刻认出那是赤虹罡气和黄栩罡气的散光。
本以为是赤虹族和黄栩族在下面打了起来,连忙奔到光源处的镇子观察,可在镇子里面搜寻半天一无所获,直到早上发现躺在破楼堆里面的水仔。
而今这三个人一定也是冲着昨夜的红黄光源奔去的,她非常肯定,因为她在三匹红马的胸口发现了只有仙族才能炼化的马匹标记。
光晟令!
一定是赤虹族的光晟骑卫.
这时她忽然想起,水仔方才对于赤虹族的事情有些吞吞吐吐。她做为翠灵族人因为不便细问对方族内的事情,当时也就没太在意。
但看现在三名光晟骑卫追寻光源而去,明显另有隐情。
她早已不愿意参与三族之间的争斗,如果是别人家内事,她更不便干预,可内心深处对水仔实在放心不下。
心下一纠结,上官婆婆看着庙里残缺的土地菩萨,默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最后决定还是悄悄尾随三人去看看究竟,如果没有大碍再悄悄离开也不迟。
光晟三卫在破败的镇子里面绕了一大圈,似乎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领头的一人黑布蒙着脸庞,穿着紫边黑衣勒马四处张望。
上官婆婆佯装从街角一边咳嗽一边拄着拐杖蹒跚而出,经过路口眼角一斜,看清对面三个骑卫和胸口的绣花。
而后,她迅速的收回眼神。
是朱雀骑卫!
他们在搜索着什么?
如果是钧晨护卫互相约定好的汇合,那水仔这时应该和他们碰面了,可这三个人显然扑了个空。
是的!从行动上看,很显然会对水仔不利!
她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拐杖放在一边,装作一边咳嗽一边哭泣。朱雀三卫自顾着又到处张望了一番,根本没把这个难民模样的老太太放在眼里。
一会儿后,那三卫又聚在一起,只见中间一个蒙脸人不说话,只是双手比划了几下,接着三骑分别便朝三个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蒙面人奔向了水仔往东的方向,上官婆婆心里一紧,连忙起身拄着拐杖跟去。
他是去追水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