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仔和周钰儿进了城,一打听就知道了梁真的去向。黔军押着这样的一个红衣少女招摇过市,早就被传得巷陌皆知。
一到那地方,才知是先前来过的巴戍边防总署大院。
总署大院不光是守卫严密,看见的院子里的光晟马,就知道连黄栩圣母也在里面。贸然进去救人,恐怕只会救人不成反陷囹圄。
可水仔必定要去救她,梁真落到黄栩族手上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反倒是周钰儿并不太担心,安慰他道:
“我师父说过,三族之间有仇不假,但还不至于置对方圣母或仙灵子于死地。”
水仔一想好像也有道理,梁真贵为赤虹子,按规矩任何钧晨护卫都得朝她低头,可其他人倒还好,就怕这个薛连成耍什么花样。
两人躲在总署门外不远处一个小巷里,水仔拿着望远镜朝总署内不停的观察,可看了许久也是无缝可钻。
天色越来越黑,周钰儿见他快沉不住气了,劝道:
“公子别急!我师父说过,遇事越急越成不了事。”
水仔这才按下心来,问她该怎么办。
“如果你在里面认识什么人,可以骗门进去。我嘛……可以让小白鹰带我飞进去。”
水仔想起上次来找哥哥周山药时,程之旺曾经让他来找一个叫潘汉森的军官,心想要不就冒险一次,先骗门进去摸摸情况再说,实在不行可以再逃出来。
于是和周钰儿商量了一下,没多久就起身朝着总署门口走去。
那看门的岗哨问他找谁,水仔只说找潘汉森长官。
岗哨听他是贵州人口音,也没怀疑,让他等在这里自己进去通报。没多久潘汉森就一脸纳闷的走出来,一见到水仔正想着这人是谁。
水仔立即自我介绍道:
“我是程参谋的学生周山水,上次来找过官长你的,你忘了?”
潘汉森想起了这个小伙,问道:
“你来找程参谋什么事?又是你哥哥的事情吗?”
水仔转念一动,忙点点头。
“我找了阿哥很久都没找到,这次是来投奔程先生的,如果他在里面,麻烦你告诉他一声。”
边防大院本不是外人可以随便进出的,不过潘汉森一想毕竟是程之旺的关系,于是就领着他进了总署。
外面的周钰儿一见水仔进去了,连忙吹起两个音符,不一会儿只见一对翅膀扑腾着空气,小白鹰飞了下来。
她选了个远离总署观察哨的地方,抓住小白鹰的双足就腾空而起。
刚领入进去的潘汉森叫水仔在一楼大堂里等一下,自己就已然上楼去叫程之旺。没多久潘、程两人一前一后下到堂内,却发现没了水仔的踪影。
“人呢?”
程之旺面露不解的问他。
潘汉森也是莫明其妙,说刚才还好好的待在这里的,怎么一转头就不见了呢?
正纳闷着,程之旺忽然明白了什么,大叫一声不好连忙奔上楼去。见梁真还好好的被看押在房间内,才松了一口气。
又叫来柴更生,将情况向他说明,希望老爷子能拿主意。
“周山水来了?”
柴更生觉得有些不对劲,急忙去找薛连成,这才知道水仔不光是成了赤虹族的钧晨护卫,还是赤虹子梁真的圣王。
而且之前的赤虹族内讧,正是周山水带头和薛连成做对。
这可有些麻烦了。
老头正思索对策,不想一边龙吴钩却不屑道:
“赤虹子在我们手上,他来还不是自投罗网?到时候将他五花大绑直接扔进江不就是了。”
“胡说道……”
柴更生暗骂了一句,薛连成却是沉着脸十分不悦了,说再怎么周山水也是我赤虹族的护卫,恐怕还轮不到你来指使发落吧。
龙吴钩讨了个没趣儿,柴更生虽有些纠结,但也知是这个道理——两族虽已达成合作,但赤虹族自己家内的事别人可不能多管,否则就是狗拿耗子。
况且有黄栩圣母柳寂雪坐镇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周山水怎么说也是岚林村人。于是老头把拐杖一撑,推说此事自己不方便拿主意,你们最好自己协商,便拽着龙吴钩一起避开了。
程之旺有些忐忑,对薛连成和柳寂雪说道:
“那周山水的父亲和我有些交情,还望你们不要太过为难他……”
薛连成立即挥手打断道:
“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会动粗,只不过这周山水不明事理屡次坏我的事,不得不谨慎对待。”
梁真一听周山水来了,跳起来便往门外扑,谁知却被薛连成一把拦下,急得梁真一耳光给他扇了过去。
薛连成也不发怒,面色和蔼的说道:
“少主稍安勿躁,等周山水来了之后我会他说个清楚,到时候你再行定夺也不迟。”
梁真气得满脸通红,嚷嚷着放她出去,薛连成不想亲自用强,只示意柳寂雪来处理。
此时整个边防总署已经警戒了起来,潘汉森指派了两个连的部队分楼层逐个房间搜找可疑之人,看阵势要把整个署衙内外翻个遍不可。
一队队士兵跑了进来,把整个边防署围得水泄不通。周钰儿一个人蹲在屋顶看着下面,无比焦急。
眼下也别无他法,周钰儿只得又让白鹰抓起自己,借着月色围着署衙的绕圈观察。
趁机溜走的水仔正躲在一楼一个房间里,大气不敢出,他找遍整个一楼也没见着梁真,正准备往二楼寻去,却见整个大楼突然戒备起来,心想一定是潘汉森发觉自己跑了,派人来搜捕自己。
正想办法,房间里却闯进两名士兵,水仔见已无处可躲,只等腾起罡气朝两人挥掌而去。整个署衙并不大,这一打不要紧,立即引来了跟多的士兵。水仔一个翻扑,钧晨令急闪,撂倒几人后便往二楼冲。
谁知一个白衣公子持扇站在楼梯口,周围围着几个黔军士兵。水仔一见,恍然想起是自己和周山药在船上碰到的龙公子,
“是你?”
也不细想就径直冲了过去,龙吴钩却嬉笑一声,玉扇一合,直点水仔喉头。
“周老弟别来无恙啊,这么急着上楼做什么……”
扇锋已至眼前,水仔赤虹罡气刚一腾起却惊见双气相叠。那龙公子身上也冒出一道黄气,水仔大骇之下慌忙反掌而上,顶过玉扇就和龙吴钩掌掌相击。
潘汉森已经下令可以开枪,一时间二楼枪声大作,程之旺听闻顿觉不妙,立即开门冲了出去大喊住手,薛连成示意让柳寂雪留下看管梁真,自己则偷偷跟了出去。
楼梯拐角已经打得不可开交,龙吴钩此时已经和水仔缠斗上,一时间两人一红一黄在楼道间大打出手。龙吴钩武功极高,招招中的,水仔却急怒攻心,两道钧晨罡气交替而起,乱挥一气胡乱而上。程之旺上去去制止,拉开龙吴钩后,却见水仔像疯了一样扑上来,立即腾起黄栩罡气罩。
两层气云一交错,立即震飞几名靠得太近的黔军士兵,水仔见到程之旺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大吼一声:
“果然如宫小婉所说,你为什么投靠鼓蒙人!?”
程之旺被问得发愣,可一时半会儿又解释不清楚,却见他突然欺了上来,只得赶紧双拳交错,使出一记太祖长拳,和水仔拳掌相交。
刚一交手程之旺才知周山水武功已经不弱,大惊之下只见他是一掌接着一掌朝自己袭来,纷快无比不说,还带着两种不同的罡气。
水仔双掌直击他胸口,程之旺来不及抵挡,被震得大退一步,忽听背后薛连成说道:
“这是混沌意心功,少阳老弟小心些。”
水仔一见后面的薛连成更是来气,双掌翻飞一招虎步扬鹰又朝薛连成挥了出去。薛连成有伤在身不敢硬碰硬,却在这时柴更生不知何时出现,持杖一挡,卸去了水仔的数道掌光。
楼梯口的龙吴钩再次持扇上前,一个飞扑使出一招逍遥玉扇法——离思难忘。只见一把骨扇大张,扇锋朝着水仔面庞削去。这时柴更生也持杖前去,盲侠杖法大开大阖,力沉千钧直抵水仔脊背。
水仔一个翻身避开龙吴钩的骨扇,使出一招夜鹰投喙反击而回,一时间和对方三人战成了一团。
梁真早听见外面的响动,苦于被柳寂雪所制,只得大声叫喊:
“圣王!救我!救我!”
水仔一听梁真的叫声更是急火攻心,不顾一切直往里面冲,却被柴更生乘机一杖打在了胸口。
光震震得他肋骨生疼的同时,背后的龙吴钩急闪钧晨令,骨扇带着金色罡气直点水仔脊背,水仔又是一道黄栩罡气腾起,双气交错抵消后,龙吴钩被逼撤回,却在水仔背后留下一道红痕。
水仔背部被袭又感觉下盘不稳,柴更生紧接着一个扫腿,就把他放倒在地。
柳寂雪听着外面的打斗极不耐烦,她知道周山水不好对付,可没想到这么多人围攻却还如此棘手。直到打斗声渐停,才猜测周山水应该被制服了。
她按住梁真的双手本能的一松,却不料就是这一松手,窗户玻璃就传来一声破裂的脆响。
一个黄衣少女飞扑了进来。
“姐姐快走!小白鹰在外面等你!”
周钰儿话刚出口,竹笛已在手中飞舞,柳寂雪眉头一蹙立即举枪相迎,却不料房间太过狭窄,凤翎双头枪根本使不开,一个旋转居然横打在了墙上。
这一空当立即让她头上吃了一棍,周钰儿体型娇小占了大便宜,在房间里翻飞窜舞,一见梁真已经爬上窗户却不敢下跳,急得奔过去就是一推。
梁真尖叫一声坠了下去,小白鹰此时凌空而下,双爪一抓就握住了梁真的右臂。但饶是小白鹰有些力气,梁真却不如周钰儿这般年小体轻,白鹰只得勉力的抓住,扑腾着翅膀硬撑着滑翔了出去。
柳寂雪一看大叫不好,也不顾周钰儿奋力阻拦,一个纵跃也跟着追出窗外,却见那白鹰抓着梁真已经飞出院墙,落在了外面
她纵身就跳上光晟马就往外追去,刚冲出门外绕到院墙后,发现梁真已经骑上酸溜溜,飞一样的逃出了巷道。
再回头望去时,周钰儿只从窗口往外一跳,一个笛音滑过,抓住再次飞起的白鹰冲上了夜空。
楼道口的水仔一听周钰儿的笛声,便知她已救下梁真,心里大出一口气也不再挣扎,任凭众人把他绑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