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扭头看了看张飞,张飞尴尬地闭上了那张歪到了右腮帮子上的大嘴,有些羞惭地低下头去。
经过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张飞的伤势已经痊愈,只是右侧脸庞上巨大创伤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永远的痕迹,那张大嘴永远地留在了右腮帮子上。
看着张飞扭曲丑陋的毛茸茸大脸,刘备不由得摇了摇头:
“唉!本以为遣翼德、子经两人前往,便可轻易地击败华夏军,没想到这太史慈竟然如此凶悍,非但没有拦住他,反而伤了翼德。”
刘备说着看了关羽一眼,关羽则一言不发地抬头看向了郯城,似乎并没有看见刘备的眼神。
徐庶听了也是满脸遗憾地看了看关羽言又止,田豫在旁看的清楚,心里的话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云长向来颇重义,太史慈千里送刀,堪称义深重,如此形下云长不去加害太史慈也是有可原,我倒觉得此事云长做的倒也不错。”
“我倒不是怪罪云长,只是觉得若是在临淄便擒住了太史慈,翼德也便不会受伤了。”
徐庶见田豫这么一说,赶紧出言解释,那边的张飞却满脸通红口齿不清地嚷嚷起来:
“我从来没有怪罪二哥,此事乃是我轻敌所致,怪不得二哥!”
刘备虽然还是面带微笑地看着众人,但明显能够看得出笑容有些僵硬,关羽见状向着张飞一抱拳:
“三弟有此遭遇,皆关羽之罪也!此番太史慈伤了三弟,我与谢飞之间已是两清了,他遇到谢飞,我定会取他首级以报三弟之仇!”
关羽说完调转马头,先行下山去了。
望着关羽离去的背影,刘备感慨地摇了摇头,又有些不悦地看着徐庶:
“元直,当初你要在临淄伏击太史慈时我便说过,云长为人极重义,只恐不愿加害太史慈,奈何你偏要让云长来做此事……”
徐庶也看着关羽远去的背影,只见关羽来到了坡下以后,仿佛发泄一般高高举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战马,那战马嘶叫着向前一窜,风一样的向前疾驰而去。
“国让,州牧既然想取徐州,怎能让麋氏轻易离去?徐州被此番被曹劫掠一番之后,有了麋氏相助能够快速恢复不说,还能安抚徐州人士。”徐庶说着看了一眼刘备,见刘备仿佛没有听见一样,这才接着解释下去,“若是能留下了华夏军第二军,岂不是又能平白多了一支善战的骑兵?”
田豫听了很是奇怪地看了一眼正在全神贯注地观看着郯城的刘备,压低了声音凑向了徐庶:“那为何麋竺请辞时州牧还要答应他?直接留于账下岂非省了许多事?”
徐庶刚要开口,却见刘备转过了马头,马鞭向着坡下轻轻一指:“回营!”
一行人慢慢地走下了山坡,刘备是兴致变得非常的高,方才的那一起不快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兄长,待取了郯城之后,兄长有了两州之地,从此之后再不需像从前那样颠沛了。”张飞开心地说着,虽然声音呜呜的有些听不清,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兴奋之却是溢于言表。
“哈哈哈!翼德所言极是,有了这两州之地,我等便借此可匡扶汉室了!”刘备笑着看了一下张飞的脸庞,有些遗憾地摇摇头,“他擒住了太史慈,定将他交于翼德亲手处置。”
“哈哈哈!还有谢飞这鼠辈,我也定不会饶了他,一想起他我便想起被劫的战马。”
“哈哈哈!此事已经过去几年了,翼德不必介怀。”刘备很是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想那谢飞倒也有趣,初次见面便称为‘主公’,这种称呼倒是从未听过。”
“‘主公’?”张飞听了沉吟了一下,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大哥是青州牧,乃是所属部众之主,称为主公有何不可?”
刘备听了笑着回头看了一下后的部众,徐庶一脸不失时机地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州牧乃是我等之主,后便是没有了州牧,只有主公了!”
众人一片叫好,随即“主公”之声不绝于耳,听得刘备哈哈大笑。
城下的刘备意气风发踌躇满志,楼上的夏侯渊却是愁眉不展惴惴不安,他大略地估算了来敌,目力所及之处的营寨看样子就有两三万人以上,隐隐觉得凶多吉少。
声旁的陈登也是一脸愁容的看着城下,一向为人机敏的他似乎也没了主意。
“元龙,州牧命你我守徐州,不想袁术没来,到来了一个刘备!元龙可有退敌之策?”
陈登若有所思地看着城下,微微摇了摇头:
“守城须有城外营寨才可,除非援军尽在咫尺,否则若无营寨配合任由敌军攻城,城池必失无异,你我皆悬首弃市矣!”
“要不元龙守城,我领骑兵出城安营,便以城池为依托,不让敌军靠近城池。”夏侯渊望着远处旌旗招展的敌营,心头阵阵发紧,若是任由优势兵力的敌军进攻是个什么结果,不用陈登提醒他也知道。
“不可!”陈登断然否定了夏侯渊的想法,“将军负守城重任,徐州士人又多有异心者,一旦将军出城恐难保城池不失。”
“哈哈哈!州牧走时曾言元龙乃是可用之人,今一见果然不错!”夏侯渊听着笑了起来,心也似乎好了许多,“有云龙守城,我便放心矣!至于那些敢于作乱的士人,已被诛杀的差不多了,哪里还有敢于作乱之人?再说州牧已将徐州名士都带去军中,哪里还有领头举事之人?”
陈登又是一阵苦劝,夏侯渊却是遥指着远处的营寨微微摇头:“正如元龙所说,若是任由刘备攻城,我军俱成齑粉矣!当今之计唯有出城安营拖住刘备,同时向州牧求援。”
陈登见无法劝阻夏侯渊出城,只好点头同意,夏侯渊看着城下心生感慨:“要说这徐州富庶无比,为何不开挖护城河?还好有些弩。”
陈登听了不由得一阵苦笑:“现在的徐州哪里还是富庶之地?世家豪强当然是富贵无比,百姓们早已是流民遍野了……”
夏侯渊随即回府安顿一下家眷,与曹洪不同的是,夏侯渊是一个极为清贫的将领,也从不去假公济私克扣士卒,兄弟死了之后一家子人又来投奔他,所以家里面的粮食总是不够吃。
史上那位出城砍柴被张飞抢去做老婆的侄女,也在这时候跟着夏侯渊来到了徐州,这次曹去兖州带走了大量的粮食,徐州的粮食更为短缺,夏侯渊家也不例外。
夏侯渊刚刚走进院门,便听见后堂传来阵阵哭声,他急步向后堂奔去,却见夫人迎了上来。
“夫君,孩儿已经饿死了……”不待夏侯渊说话,夫人已经扑进了怀中痛哭起来。
夏侯渊犹如挨了当头一棒,轻轻拥住夫人来到孩子的小前,上那个饿成了皮包骨头的小小幼儿已经没有了气息。
夏侯渊长叹了一声,放开夫人抱起小边痛哭着小侄女,心中也是一阵凄凉。
“事已至此,夫人便不要在忧伤了……”
等夫人平静了一些之后,夏侯渊命人将幼子抬出去葬了,这才向夫人说起了要出城去的事。
“唉!当初来郯城,你担心家中无粮才让我母子随军前来,结果如今幼子饿死不说,反倒被困于这孤城之中,这可如何是好?”
“夫人勿忧,我不比曹仁夏侯惇等人,自幼家贫如洗,手下也无部曲,不把家眷带在边哪里有人照顾?再说就在鄄城的家眷们不也被张邈追得无处可藏?”
安顿好了家眷之后,夏侯渊抖擞精神,在陈登率军掩护下出城安营,不受曹重视他决定背水一战击退刘备,唯有如此才能在家族兄弟们中间出人头地。
役夫们挥汗如雨,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武刚车、鹿砦、拒马等围成了一个简单的营寨,与刘备的主力营寨遥遥相对。
郯城的十几个城门前都有刘备的营寨,少则千人多则上万,而夏侯渊的正面则是刘备近三万人的主力部队,关羽新进训练的一千余名临淄铁骑也正在其中。
对守军这支出城安营的小部队,刘备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绝对实力面前,所有的谋诡计都是笑话。
将夏侯渊送出城外后,陈登又绕城巡视了一番城墙的防御,直到天黑以后方才拖着疲惫的躯回到家里。
刚刚走进府门,便被陈珪派人叫了过去。
“郯城能守否?”
陈登刚一进老爹房间,还没来得及见礼陈珪便劈头问了过来。
“不能守。”见陈珪问的直接,陈登也不敢做任何隐瞒,老老实实地回答。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智之举也!”陈珪毫不客气地指了指陈登,脸色也便的有些难看,“你为何也行这不智之举?”
“曹待我不薄,怎能背之?”陈登明白了老爹的意思,赶紧躬施礼辩解。
“曹在徐州之所为,徐州之人莫不切齿痛恨,你一向智计过人,怎能如此迂腐?刘备帝室之胄,仁名播于四海,此乃以仁义伐不义也!自当开门迎一之,奈何拒之门外?”
陈珪一顿声色俱厉的训斥,让陈登低头不语,接下来说的就让他心惊跳了:
“徐州人士对曹恨不得食寝皮,如今刘备入徐州,所到之处传檄而定!如今徐州仅郯城一城未下,城内之人早已心生叛逆之心,只恐城池尚未被破,你我皆传首临淄了!汝之不惠,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