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曹的部队开始拔营,谢飞则率部前来送行。
“子云,今起这共县可就交与你了,”曹指着共县残破不堪的城墙,“子云难道不想进城看看吗?”
“在孟德将濮阳交给我之前,共县还是孟德所属之地,华夏军不过是借住而已,谢飞哪里能鹊巢鸠占?”
曹听了笑了一笑,收回了目光看着谢飞:“如此说来,我还是可以在共县征集粮秣了?”
“孟德所属之地自是孟德来征粮收税,华夏军之是驻军于此,无论发生何事只管闭门不出便是。”
“哈哈哈!子云放心就是,我定会将这东郡的坞堡收拾的干干净净,留给子云一个没有世家豪强的东郡!”
谢飞听了心中暗叹,这一刻才算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做一将成名万骨枯,各种诸侯们的谈笑之间,无数的百姓死于非命。
有心劝阻曹不要去伤害无辜的百姓,想想似乎如此一说又显得过于虚伪,而那些坞堡中的百姓在沦为流民之前,其所为同样令人发指。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还有一事请子云应,东郡之事还望子云先行保密才是,若是让袁绍提前知道了东郡已属子云,怕是要生出许多事端。”
曹临行前又谈起了东郡,谢飞心中明白曹的意思,当下便给了他一个定心丸:“孟德放心,在孟德平定兖州之前,谢飞不会指染东郡。”
曹这才放下心来,与谢飞挥手告别,率军回濮阳去了,竟然在共县没有留下一兵一卒。
而看着曹渐渐远去的背影,谢飞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想让天下的百姓安居乐业,除了打碎现有一切以外,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回营!”
看着曹已经远去之后,谢飞调转马头轻声下令。
此时曹仁前往长子运粮,乐进留在共县负责联络,被赶出曹军营的夏侯渊也留在了共县等待家人的到来。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曹军仿佛疯了一样到处洗劫,整个东郡的坞堡被摧毁大半,曹这才惊讶地发现,整个东郡竟然有如此多的粮食,一场涸泽而渔的劫掠下来,居然不用长子的粮食也能让曹军坚持到明年了。
尝到甜头的曹索下令加大力度劫掠,至于明年怎么耕种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袁绍对曹在东郡的所为感到很是生气,曹的劫掠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他未来对东郡的治理,曹这个名义上的下属的所做所为颇是让袁绍有些无奈。
若不是曹夹在了二袁之间,替自己挡住了袁术,袁绍真想对曹弃之不顾。
袁绍思前想后的考虑了一番之后,派荀谌前往东郡相劝,曹很是客气地招待了一番荀谌,只说粮秣实在不够,乃是不得已而为之,趁势请求袁绍供粮以快速安定兖州。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随着晋阳、冀州大批粮秣的到来恢复了元气的曹对兖州军发起了攻击,在郭援文丑的配合下连续攻克昌邑、济阳,将张邈部压缩在了鄄城、任城一带。
张邈留下袁遗应劭守鄄城,自己则陈宫退守城深池厚兵精粮足的任城,准备依靠城池与曹军决一死战。
就在这个时候,华夏军的参战部队已经也进入上党郡,
第二军留守共县,上党郡的城防军派出了数千部队前来,加上征发的役夫在内,在外人看来已是两三万部队,声势倒也颇为吓人。
既然曹一兵一卒都不留,谢飞在曹离开共县后也不再去装矜持,率部进入了共县,随着曹军在整个东郡进行大规模抢劫,无数的百姓涌入共县,共县人满为患,到处都是乞讨的流民。
谢飞看着街上拥挤的人群,看着快要挤塌的粥铺,心里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了,要是不他去鼓动曹,哪里有这么多流民出来。
想想不久前的那片宁静祥和,再看看眼前的人间地狱,谢飞隐隐有些负罪感,但事已至此,除了命令长子方面彻底开放关隘,许流民随便进入以外,倒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城里的街道上,开路的士兵们骑着高头大马向前挤去,街上的流民纷纷躲避,一时间呵斥声、马鸣声、哭喊声叫成了一团。
谢飞在卫兵们后默默地走着,忽然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被路旁的人群挤倒,手里刚刚分到的一张胡饼叽哩骨碌地从谢飞马前滚过,打了一一个旋平铺在地上。
那个小女孩见了,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了胡饼,头也不抬地爬了过来,谢飞的战马吃了一惊,猛地扬起了双蹄站了起来,向着脚下的小女孩就要踏去。
谢飞大吃一惊,双手紧紧地攥紧了缰绳,用尽了全的力气向后扯去,栗色战马嘶鸣着倒退了两步,前蹄紧贴着小女孩的体“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
谢飞吓了一大跳,赶紧翻下马,却见那个小女孩伸手抓住胡饼抱在怀里,转靠着人群,两只眼睛惊恐地看着谢飞,有些青紫的嘴唇不住地颤抖。
看着这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小女孩可怜的模样,谢飞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另一个世界曾经遇到过的一个形,他上前两步蹲在小女孩面前,将声音调整到最为轻柔:
“小妹妹?伤到没有,你的家在哪里?领我前去看看好不好?”
这孩子虽然衣着破烂,却也一看便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只见她定下神来之后,先将胡饼塞进了怀里,很有礼貌地向谢飞施礼:
“急切之下惊扰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可否领我去你的住处看看?”谢飞起握住她的小手俯问道。
那个小女孩犹豫了一阵之后点了点头,领着谢飞向前走去,贾逵的卫士见状赶紧手握刀围在周围一同走去。
走了一阵之后,由于已经距离粥棚很远了,路上的人明显少了许多,那小女孩来到一处矮墙边站定,伸手指了指矮墙:
“到了将军,就是这里了。”
谢飞有些惊讶,贾逵却是快步来到矮墙边上,探头向着矮墙后看去,然后回头喊道:
“军团长,在这!”
那个小女孩很是麻利地翻了过去,谢飞也轻扶墙头一跃而入,只见墙后铺着一堆茅草,茅草上躺着一个人,有个妇人拥着两个男孩坐在旁边。
见谢飞跳了进来,那个妇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却是赶紧将两个孩子放下躺好,这才起施礼:
“丁氏见过将军。”
谢飞随口应了一声来到躺着的人面前,一看之下吃了一惊:“妙才?”
丁氏也唬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谢飞:“将军识得我家夫君?”
“我是华夏军军团长谢飞,与妙才也是旧识,这是怎么回事?”
如今这流民之中已是无人不知谢飞之名,丁氏一听是谢飞赶紧又重新见礼,说了这些子的经过。
曹走后不久夏侯渊的家眷也来到了共县,由于没有了收入,被房东赶了出来流落街头,一直就在这矮墙边凑合,不想夏侯渊得了重病,两个儿子也随后相继病倒。
丁氏说着说着哭了起来,看着昏睡着的夏侯渊,谢飞心里一阵唏嘘。
“贾逵!速将妙才抬到指挥部去,让军医前来救治!”
贾逵和卫兵们七手脚地抬人的抬人,抱孩子的抱孩子,将夏侯渊一家人带到了共县的官衙——现在已经成了华夏军的指挥部。
经过夏侯渊夫人丁氏的介绍,谢飞才那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个是夏侯渊长子夏侯衡,一个是次子夏侯霸。
而小女孩则是夏侯渊的侄女夏侯珏。
谢飞听了不对夏侯珏多看了两眼,现在她刚刚不过是六七岁的年纪,怎么也难以把她和那个年近三十满脸毛茸茸的张飞联系在一起。
谢飞看着夏侯珏忽然有一种想笑的感觉,自己过来一阵折腾之后,刘备的几个夫人一个都没死,但糜夫人是娶不着了。
现在这么一看眼前的形,不知道后夏侯珏是怎么个出路,张飞还能不能娶不到她了。
再想想自己和刘备之间的那些事,感觉过来就是和刘备作对一样,真是不知道是怎么个一回事。
反正指挥部的人不多,后院又空了几间房子,谢飞当下便将夏侯渊一家安顿在了指挥部后院,又命人寻来了一些衣服食物后,谢飞方才在丁夫人的千恩万谢中离开了后院。
回到前院刚刚处理了一些军务,人报夏侯渊已经醒了,想要见谢飞。
“军团长莫非想要留下夏侯渊?”郭嘉见谢飞听了之后便要前去,于是顺便问了一句,“曹可说此人乃是白地将军。”
“白地将军?”谢飞听了笑了一笑,“在曹那里是白地将军,在华夏军这里可就不一定了,也许是一个猛将,诸位都是华夏军老将了,当知我华夏军就像大炼炉一般,就是生铁也能炼成精钢!”
太史慈等人闻言都笑了起来,谢飞起向后院走去。
自从开始实行两行制之后,谢飞深深地感觉到了人才的匮乏,如今夏侯渊落魄至此,若是能收入麾下倒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