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千里之外焦头烂额的良渚王城不同,正站在山间归家点休整的玉公主等,舒心地喝着当地的黑茶,欣赏着云海。
待到云慢慢散去之时,众人这才发现,这远处真的是一片海。
和大家最初的想象差不多,这5000年前的四川盆地就是一片巨湖。这重瞳蚕国人就生活在这四山之海的山岛上。
但生活在此,却要比真正的海上岛国要舒心得多。虽然也时有大风大浪,但更多时候,这片湖区却是静悄悄。
重瞳蚕国人占据了这四山之海中的几处较大山岛,在来自良渚王国、东山之国农夫的帮助下,开垦了荒地,种植了水稻。
更让人惊奇的是,据说这桑蚕之术千百年前缘起于东方,却在此处兴盛。经过世代重瞳蚕国人的探索,这丝绸技术竟然反超东方各国。
当地的丝绸产品一直是各国市场上的热销品。以至于良渚王国愿意拿稻作技术、筑坝技术和玉器名品与其交换名贵丝绸织品。
“远处那是雪山吗?”张凯站在一块巨石之上眺望,“梅里雪山?”
“这个地方怎么可能看到梅里雪山?除非你是千里眼。”何杰说道,“在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在成都的高楼顶上看到远处的雪山。但我们这个位置,现在看到的,应该就是普通的高山。至于那山顶是不是雪,很难说啊!”
说着上山之路难,这下山之路同样难。一晃来到这5000年前也有半年左右,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行在舟上。
这坐大象的新鲜劲一过,每天便是感觉摇摇晃晃,昏昏欲睡。尤其是下山当口,总感觉会掉下去。
数日之后,玉公主一行终于进入到四山之海。
在山脚的驿站,大家做了一次全面的休整。话说,众人已经多日没洗澡了。在大象体味的遮掩下,玉公主们一直忍着赶路。
重瞳之国的接待队伍来了两拨,一拨是梳着笄发的祭司队伍,一拨是梳着辫发的亲兵队伍。
这确实和良渚王国有些不同。在良渚王国,祭司基层是高于其他阶层的。亲兵是一种职业而不是一个阶层。
亲兵的最高兵领往往是由大祭司自己担任,或者由大祭司的丈夫来代表。王族和贵族中的壮年,无论男女,都有履行兵役的义务,这也是他们的荣誉和骄傲。
技师阶层中有一部分人会被选拔进亲兵队伍。而平民阶层,原本并没有机会成为亲兵。即使如彘、影的身份,也一直在争议之中。
而重瞳蚕国的发展和良渚王国又明显的不同。在重瞳蚕国,祭司阶层虽然占据了与天地对话,与鬼神同语的社会高位,但并不像良渚王国的祭司那样高高在上。
他们面临的最大挑战,便是来自于亲兵阶层,或者说亲兵团体。
整个重瞳蚕国以四山之海为界,犹如欧洲的地中海。海中的一个个大小岛屿、半岛组成了整个王国。
这些岛屿、半岛中,一部分由祭司团体控制着,她们有自己的守卫队伍。而另一些,则是由亲兵团体控制着。但两者之间,并没有形成历史上雅典和斯巴达那种世仇格局。
因为祭天的需要,以及害怕来自太阳神的惩罚,亲兵团体不得不依赖于祭司团体。因为管理国民、抵御外族入侵的需要,祭司团体也不得不依赖于亲兵团体。
千百年来,双方的势力一直在相互角力,此消彼长。这种微妙的平衡很容易被打破,又因为现实需求又容易建立起来。
这一次,重瞳蚕国大祭司的突然过世,在祭司阶层便引发了一场慌乱。
这重瞳蚕国的祭司团队又不像良渚王国的祭司阶层,大祭司由祭司们推选产生。重瞳蚕国的大祭司是世袭的。因此,大祭司的突然亡故,其幼子按理应继承其位。
但这种继承收到来自亲兵团体的质疑。他们对幼子能否当好太阳神的代言人深表怀疑。尤其当他们听说,良渚王国的大祭司是推选而不是世袭之后,更是如此。
于是,在这个驿站之中,重瞳蚕国的祭司们早早地拜访了玉公主,希望她能够支持祭司团体的选择。随后,亲兵团体的兵领们也前来拜访,询问良渚王国大祭司院的种种规则。
“好人难做!”听完玉公主陈芳的纠结之后,何杰感慨道。
大家坐下来一起商量着,等到重瞳蚕国的圣城之后,应该如何行事。毕竟,这重瞳蚕国和良渚王国,虽然分享着共同的玉文化,又在商贸上友好往来,但两国之间,无论是社会运作机制,还是宗教崇拜,还是阶层构成,都和良渚王国有着实质上的不同。
“我们总不能去随便干涉人家的家里事吧!”何杰分析道,“这重瞳王国和良渚王国差距数千里,在地缘上相互之间不存在战略竞争,反而在文化和商贸上有着互补关系,这是妥妥的先天友好国家啊!贸然去过问人家家里事,处不好了,是不是会有后遗症?”
“我不是很同意你的看法。”张凯反驳道,“我认为,既然重瞳蚕国的祭司团体和亲兵团体都来拜访我们,而且表面上看来,他们两者之间还未到剑拔弩张的地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是把我们当老娘舅来看了,希望我们能够给他们出出主意,解决问题。”
“我现在还担心一个问题。”玉公主陈芳用眼神指了指门外。力和猛正坐在门口,和彘、影等,对着重瞳蚕国亲兵用的一件兵器兴趣十足。
“要是他们和重瞳蚕国的亲兵团体一样,觉得自己可以参与到大祭司的选择,那么,良渚王国会变成怎么样呢?”陈芳看得更深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