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话音刚落,张饶抬眼,迎面就看见长棍直刺面门。
这根长棍黄中带灰,相当老旧,折断的一端,毛茸茸的木刺在眼前清晰可见。
班丘警戒值早已拉到最大,闻言毫不犹豫地出手,几乎瞬息而至,打对手个措手不及。
张让无法阻止,只能侧首躲避,可没想到那根长棍直刺后,恰到好处地贴在脖颈上,横一用力,就让自己凌空扑了个圈。
天旋地转,摔倒在地。
幸得长杆脆弱,幸得气力有限,老头才没有被直接打断脖子。
班丘趁势追击,一气呵成!被十常侍程旷单刷的记忆历历在目,现在他绝不会掉以轻心!
再掉以轻心,都不知还要死多少次!
果不其然,就在长棍抵住张让脑袋的时候,手中的触感,开始变得诡异。
仿佛戳中一块豆腐,或者一滩粘稠的泥浆。
长棍穿过老头苍白的鬓角,抵在木制的地面上。而老头正冷眼看着自己,眸子中的寒意在黑暗的室内亦能看见。
张让伸出手,打算握住班丘持棍的手,但班丘反射性地缩走。他察觉到不妙,打算先拉开距离,可是上半身后退了,两条腿却没有跟上。
准确的说,是脚踝没有跟上。
两个脚踝失去了知觉,无法动弹。
身体后仰,失去重心。班丘想撑住身体,可是手被已经站起来的张让抓住,还没反应过来,某种阴冷而令人厌恶的气息,就席卷入经脉中。
那是一种很酸爽的感觉。
像整个人都炸毛了一样,体内的经脉,被阴冷气息从头到脚360度无死角涮了个遍。
丹田中的星辰都被稀释了,少许部分消散不见。而其中蕴含的神力,化为无主的乱流,反而给予丹田伤害。
而自身的神智魂魄,同样在阴冷气息下,呈现出恍惚的状态。
“陛下,请出手。”
耳边传来一句话。
下一刻。冥冥中有某种力量降临,很是熟悉。班丘立即反应过来,这是程旷所用过的力量!所谓的圣器!
又来!?不要吧!!圣器是量产的吗!?
然而内心的呐喊没有作用,伟力如常降临在他的身上。其中蕴含的强大力量,完全不是阴冷气息所能比拟的。
魂魄在动荡。就像之前的两个百姓一样,班丘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身的魂魄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而且虚空中传来的伟力几乎无穷无尽。这样下去,自己一定会死。
“班家是……有仇吗!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张让步步走近,看着年轻小子的严重状态,皱眉疑惑,但仍是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能够解开此术吗?你能够破解圣器吗?
“由圣器所引发的力量,降临于世,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所有修道者、修仙者,甚至神将与仙人,都会受其影响。
“特别是你,班丘班子察。
“你在年少时,凭借班节的权宜,能够在宫内修炼。自九岁至十二岁,凭借天份与秘境,一举超过大多数同龄人,到达不俗的境界。
“班子察,你的实力不错。但与此同时,你的神力同样埋下了不小的隐患。你比其它人更容易受到云宫的影响。
“而如今掌握大多数圣器的人,就是何进。”
班丘趴在地上,虚脱地不能呼吸道:“……你叽叽歪歪一大堆……是想说什么?”
张让半跪下来说道:“你的父亲能够在朝中立足,保持一定的中立,除了他的为人处世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能够削弱圣器的影响。
“他有办法抗衡何进。
“接下来,你需要先一步找到这个方法,才能保护班家的所有人。”
说话的语气,透露出一种坦诚与诚恳,在形势紧张对立的现在,显得格格不入。
“……所以你们一边置我于死地……一边鼓动我对付何进?”班丘荒唐道,“你们……有病吧?”
他猛然伸手,握住张让的后颈,往下一按。
木制的地板,顿时破开人脸大的破洞。
他再掐住后颈,将其拔上来,一脚直踹。
木门也被击碎,张让飞出三楼的栏杆。
体内残留的气力被消耗地七七八八,班丘看向地板上的破洞,将破洞踢得更开更大,然后一跃而下,落地趔趄。
二楼温黄的灯火笼罩,全身都似乎暖洋洋的。
深红的木案,金漆的铁器,精致的屏风,恰当地点缀出华贵的观感。天子正搂着两名女子,靠坐在床榻上,惊愕地看着突然闯下来的班丘。
两息之后,他反应过来,匆忙从被窝里取出刻有龟形的方印,满脸阴沉。
“啊父!?”
“刚下一楼呢,很快上来了吧。”
“原来刚才是你的出手。没想到你魂魄消散,还能做出行云流水的攻击。”
“我也没想到,但就是成功了。呵呵呵呵呵。”
班丘笑着,只是看着对方三人,没有接下来的动作。
现场陷入短暂的僵持中。
……其实就在刚才,下楼之前,他的心中愤懑,有无数的话想倾吐而出。比如义正言辞的话语,斥责天子的昏庸;比如证明自己的清白,蔑视无谓的试探;又比如讲些大道理,用嘴炮对付皇帝。
但是所有的言辞,在亲眼看见床榻上的天子后,烟消云散。反而一直压抑的杀意,竟然忍不住地蔓延起来。
垃圾。
彻头彻尾的垃圾。
没有说话的必要,一举一动都让人厌恶,恨不得动手砍了。
天子给他的感觉,大抵如此,而且非常强烈,刻骨铭心。
“陛,陛下,”女人害怕地拉着天子的手道,“他,他是暴徒吗?”
“滚开!”天子怒而推开女人,随后驱动手中的圣器,“无礼之徒,竟敢惊扰朕,班家是想要造反吗!?”
圣器发出柔和的光芒,伟力重现,把他体内剩余的气力消磨干净。
张让同时出现,出手擒拿。没有抵抗能力的班丘,轻而易举地被抓住反扣在地。
“啊父!”
“陛下,此子该如何处置。”
“快,快将他捆起来!逼死他!我不信他不懂得破解之术!”
“……遵命。”张让应允道,“可是陛下,此子的魂魄强盛,要消磨而灭并非易事。今日天色已晚,莫非天子是要在庄中过夜?”
“过夜?过夜怎么了?”
“陛下,明早何大将军与何皇后来访,若是被两人发现陛下不在宫中……”
天子一愣,似方才想起此事,皱眉苦恼起来。
随后他将两个女人赶出室内,看向班丘,眼神中露出凶狠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