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祥斌继续分析道：“根据我的判断，他们应该是在研发部工作期间，就已经为今日的成果打下了相当的基础，最后再出点钱完成全部研究，就说成是自己的成果了。”

周恺已经不敢再反驳，只得任由陈祥斌下结论，这就使得总经理也开始深信不疑了。

总经理点点头：“要是这样的话，公司的损失就太大了，本来这个成果可以让公司受益无穷的。”

“是啊，这个成果影响深远，价值难以估量。我听说他们已经找了专利事务所，在申报专利了。”

总经理听了有些着急：“那我们得想想办法，维护公司的合法权益啊。”

“有难度。对专利权的争议由‘知识产权法庭’审理，法官是依据事实来做出判决的。然而事实是，李松他们是自己出钱搞研究，公司确实没拿出一分钱。至于刚才说他们利用了研发部的条件，那只是推测，法官不会采信的。”

“照你看来，这官司是打不赢了？”

“从法律角度来看是这样的。”

总经理不由得有些失望：陈祥斌是名牌大学法学院毕业，博士学历，曾经为公司打赢了很多官司。现在连他都说打不赢，那就肯定没希望了。

然而接下来陈祥斌却说：“虽然这官司赢不了，但还是要打上一打。”

周恺十分惊讶：“必输的官司还要打？”

陈祥斌点点头：“没错。虽然官司赢不了，但却能让公司树立起正面形象，吸引人才为公司效力。而李松和陈岩虽然赢了官司，但名声将会比较糟糕。”

总经理想了想说：“也行，堤内损失堤外补，如果能提升公司形象，那可是打广告都换不来的，而能吸引优秀人才加盟，更是求之不得。只是你如何能做到这些呢？”

陈祥斌看着周恺：“这事需要周主任的配合，以后周主任出庭时，一定要记住一个原则。”

周恺听说要他出庭面对李松和陈岩，不由得百味杂陈。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和自己曾经的下属对簿公堂。他不由得问道：“什么原则？”

“明确无误的事情，一定要讲真话，比如研发部最初是否给李松投钱了，这样的问题如果说谎，法官肯定能查清楚，从此就再也不相信你了。”

“明白。”

“除此以外的事情，则尽量模糊。比如你刚才说，李松最初曾跟你提过，想去合成新的化学元素，你觉得没有意义，当即回绝了。但是你在法庭上不要这么说，就说因为涉及到投入科研经费，你需要再考虑一下，可是李松不愿意等，就自己出钱去研究了。”

周恺很惊讶：“这不算说谎吗？”

“李松应该是在你的办公室跟你说这话的吧？”

“是的，当时没别人。”

“那不就结了。当时就你们两个人，没有旁人听见。你说要考虑一下，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法官和听众都不会认为你在说谎。”

周恺虽然不认同陈祥斌的做派，但不得不承认：陈祥斌不愧是法律方面的高手。

陈祥斌说：“如果法官认可了你的说法，那么他就会觉得，也许李松早就有了把握，不然怎么可能自己出钱搞研究呢？”

周恺同意：“是的，要搞科研，一般是先去争取科研经费，或者找风险投资也行。像这种自掏腰包的情况，确实罕见。”

“对啊，法官肯定也会这么想，这样一来，你的话就相当可信了。”

然而，周恺此时却满是对李松的钦佩之情：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李松却做到了，真是一个为了科研舍得付出的人啊。

陈祥斌没注意到周恺的神情，继续说道：“至于李松和陈岩从公司离职后，很快发布科研成果一事，更是可以好好做一做文章，这部分就交给我吧。”

总经理很满意：“好，陈主任这一招挺厉害的，李松就算赢了官司，也会给人留下一个自私自利的印象。”

陈祥斌解释道：“其实我的目的不是想让李松难堪，而是借此树立公司形象，那就是：咱们公司是一流的公司，在这里是可以取得世界级的科研成果的。要是将来李松他们真的得了诺贝尔奖，我们就可以说，麒麟公司是‘诺贝尔奖的摇篮’。”

总经理不由得击掌赞叹：“‘诺贝尔奖的摇篮’？好，这个称呼好！对人才太有吸引力了。这个官司公司打定了，就由你们负责吧。”

周恺也被深深震撼到了。要是麒麟公司真的被冠以“诺贝尔奖的摇篮”，那么研发部无疑直接受益，作为主任的周恺，简直可以说是拥有了一把号令群雄的“屠龙宝刀”。当然，这个“群雄”不是指江湖上的英雄，而是科技界的那些青年才俊。

想到自己今后的“江湖地位”就要靠陈祥斌了，周恺一扫对于陈祥斌的轻慢，决定全力配合，打好这场官司。

李松3人此时正忙于自己的研究工作，对于麒麟公司做出的决定一无所知。

这天晚上，李松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刚刚坐下，就听章莉说：“下午我在报箱里收到一封信，是法院寄过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事。”

法院？李松心里咯噔一下，一看桌上果然放着一封信，连忙拿过来拆开，快速浏览了一遍，不禁心中一沉。

这是杭州的知识产权法庭寄来的一封通知书，告知他和陈岩已被麒麟公司起诉，缘由是撇开公司独自申请专利，涉嫌侵占公司的知识产权。通知书要求他们于12月26日到庭应诉。

李松有点懵，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侵占了麒麟公司的知识产权。他连饭也顾不得吃了，连忙在QQ聊天群里对陈岩、赵坤讲了刚收到的这封信。

赵坤大惑不解：“这件事前前后后我都很清楚啊，麒麟公司又没有出一分钱，都是我们自己的钱，凭什么说你们侵占了知识产权？”

“我也是很奇怪，不知道公司凭什么告我们。”

陈岩有点担忧：“不可大意啊，公司法务部的人都不是善茬，我们斗不过的。”

赵坤提醒道：“你们可以请律师啊。”

李松想了想：“律师费很贵的。现在我们就剩这么点钱了，一定要花在刀刃上，哪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那怎么办？如果不请律师，万一打输了官司会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