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回应道：“这份诉状有很多不实之处，需要加以澄清。首先，我们是在今年3月份才有了研究思路，并非很早就有此想法；其次，研发费用全部是我们自筹，麒麟公司未投入一分钱；最后，所有的研究工作都是在公司以外进行的，谈不上利用公司的科研条件。因此，麒麟公司要求分享专利权是没有根据的。”

听众席上一阵窃窃私语。今天有很多媒体记者闻讯赶来旁听，此时正匆匆记录着。

法官转向陈祥斌：“李松的陈述属实吗？”

陈祥斌说：“这个请研发部主任周恺来回答吧，他是负责这方面事务的。”

法官问：“周恺，李松说麒麟公司未投入任何研发费用，是否属实？”

周恺点点头：“是的。”

此前，陈祥斌特地指出的“原则”是：明确无误的事情，一定要讲真话。因此，周恺爽快地承认了公司并没有投钱。

法官问：“李松的所有研究工作都是在公司以外进行的吗？”

“这个我无法确定。”

法官的这个问题属于陈祥斌说的可以“尽量模糊”的范畴，所以周恺也就含混以对。

“这么说来，你认为李松可能利用了公司的科研条件？”

“是的，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李松和陈岩一听，都有些火大。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位前上司虽然对研发部的下属们要求严格，但从没说过瞎话，怎么今天就开始胡说八道了呢？

李松忍不住发问：“周主任，我们研究的是合成新的化学元素，研发部从来都不曾涉及过，我们怎么可能利用研发部的科研条件？”

周恺回答：“可是你们后来不是研究电池了吗？这可是研发部的主要课题啊。”

“我们是先合成了铧元素，后来才想到应用于电池啊。”

周恺正欲作答，法官打断了他们：“专业方面的问题先放一放，再问你一个问题：李松说今年3月份才有了研究思路，你觉得是这样的吗？”

这又是属于可以“尽量模糊”的范畴，周恺回答说：“这个我不好判断。李松和陈岩此前一直在研发部从事电池的研究，现在的成果也是电池方面的，所以很难说是今年才有思路。”

陈岩忍不住说道：“周主任，李松刚才都说了，先合成出了铧元素，后来才考虑应用于电池，你干吗老抓住电池不放呢？”

“会不会是你们在研究电池的过程中，发现要先合成铧元素才行？”

李松简直无语：周主任这不是胡搅蛮缠嘛，以他的专业能力，不可能不明白事情的原委，现在这么说，肯定是故意的。

法官再一次打断他们：“好了，请不要争论了，现在本庭需要讨论一下，请大家稍等。”

法官们回到办公室商议了一阵，又回到了法庭。

法官说：“经过本庭商议，我们的意见是：麒麟公司承认，在李松团队的研发过程中未投入任何资金，因此本庭不支持麒麟公司对专利权的要求。”

听众席上又是一阵悄声议论。李松和陈岩很高兴：法官果然是依据事实断案啊。

周恺听了有些着急，悄悄对陈祥斌说：“怎么办？”陈祥斌对于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小声安慰周恺说：“别急，再看看。”

法官继续说道：“至于麒麟公司认为李松和陈岩利用了公司的科研条件，属于猜测，缺乏实际证据支持，本庭无法采信。但本庭并不能否认麒麟公司所述的真实性，因此建议双方进行协商，消除分歧，达成共识。”

李松和陈岩愕然：协商？既然说了无法采信，怎么还要协商？

听到这里，陈祥斌狡黠地对周恺一笑：“怎么样？我们还有机会。”

最后，法官宣布：“如果双方协商不成，可以申请复议，本庭将于明年1月20日再度审理此案，给出最终判决，现在退庭。”

听众们纷纷离开，李松和陈岩也正准备回实验室，陈祥斌和周恺走了过来：“两位，咱们聊聊吧？”

陈岩没好气地说：“法官不是说了不支持你们的要求吗？还有什么好聊的？”

陈祥斌说：“可法官也说了要我们协商啊，难道你们希望明年再次开庭？”

李松无奈地说：“好吧，那就聊聊。”

这时赵坤走了过来，李松拉着他说：“成果也是赵坤的，有什么事不能绕开他。”

陈祥斌同意：“既然如此，那就一起聊聊吧。”

几个人来到法庭外的大厅，找了个地方坐下。

陈祥斌说：“大家刚才也听到了，法官并不能否认李松和陈岩利用了研发部的科研条件，因此建议双方进行协商，消除分歧。”

李松问：“你们想怎么协商？”

“很简单，公司应该得到合理的补偿，你们申请的那个专利，公司也应分得股权。”

“公司一分钱都没出，就想得到专利的6成股权？”

陈祥斌窃喜：只要李松愿意讨论专利的股权，那就好办了，无非是讨价还价嘛。他本来对股权没抱多少希望，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想法试探一下，如果能争取到一些股权，哪怕只有一成，都是意外之喜，那可就为公司立下大功了。

陈祥斌按捺住欣喜说道：“这个6成股权，也是可以商量的，考虑到你们自筹资金搞科研，非常不容易，公司少分点股权也能接受。”

其实李松怎么可能让出股权呢？哪怕是1%都不可能。他的本意是想反问陈祥斌：一分钱都没出，怎么能要股权呢？没想到陈祥斌会错意了，以为是在讨论股权多少的问题。

李松正准备亮明观点，赵坤怒气冲冲地说：“没啥好商量的，当初风险投资公司的真金白银都没能换到股权，麒麟公司没出钱，就更不可能了。”

陈祥斌冷冷地说：“你只能代表你自己。李松、陈岩两位的意见呢？”

李松表示：“我跟赵坤的意见是一致的。”

陈岩也表示：“我们3个从来都是共进退的。”

陈祥斌有些生气了：“难道你们真的希望再次开庭？”

李松语气强硬：“如果你一定要我们交出部分股权，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周恺一直没说话。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为了配合陈祥斌，很多话不得不“尽量模糊”。此时他忍不住插言道：“我们各让一步吧，如果你们能承认，在研究过程中得到了公司研发部的大力协助，那此事就算圆满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