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向渡头,鸡一鸣发挥他作为人类的优良品德——唠嗑,把这里的位置也算问得清楚了,此处乃金华府下的源东乡,依山傍水,乡民也算安居乐业。
这渡头历来已久,以前也曾经繁盛过。只是大概三十年前,有水妖作祟,来往船只翻沉无数,而且船上的乘客死不见尸,活不见人,过几天只有那船上的浮木出现在水面。
因为每次翻船,总是伴随着突然起来的旋风和暴雨,所以也不能说这人祸,连官府也都无从稽查,只能动员大家少走陆路,渐渐这渡头倒也荒芜了。
鸡一鸣听完,又问:“那过去这一年,大家在这水上行驶,可还有事?”
“其实,那水妖在十年前已经让河神爷爷给制服了,只是当时大家还对当年的事心有余悸,虽然有胆子大的已经敢下河打渔,但是大多数的村民,还是宁愿走陆路。”
“河神爷爷是怎么制服妖怪的?大白天在大家面前现行,叫到:‘大家看,妖怪被我捉住了。’?”鸡一鸣演绎他心中的捉妖情形。
“哎哟,大仙,慎言慎言,这官府是明令禁止说这件事的,小心隔墙有耳啊。”虽然身处荒郊,但是梨道士还是谨慎地四周看了一圈,才接着说:“其实我也是听人说的,五六年前小道外出游历,并不在此,由此对此事并不十分知晓。”
五六年前有一户渔民,因为水上常年闹妖怪,所以不能出外打渔,一家本来就十分拮据的生活过得更为艰苦了。那渔户的老头子张福久病,眼看就要不行了,死前心心念念就是吃一口他从小到大都几爱的杂鱼汤。
那杂鱼其实就是从水上捞起来一些卖不出去的小鱼滚的汤,本来不稀奇,这渔民家家户户都吃。只是这海上闹妖怪已经二十了,渔民不敢出海,只在这河边撒网,自然捕得少,卖都不够,哪来自己吃的。
一时整个源东乡也是鱼价飞涨,有价无市啊。
那张福儿子张涌,为人争气,已经考了秀才,如果再进一级,他们家就能出个官老爷,改变这种落后的生活状态了。
可惜张福没有福气,当上秀才公的爹没多久,他眼看就要一命呜呼。可怜的张秀才,空有一腔墨水,兜里却连个铜板都没有。
但是百姓孝为先,父亲只是想吃一碗杂鱼汤而已,既然买不了,还不能自己去打吗?
他把那条已经靠在岸边许久,父亲身体好时天天修补的渔船拉了出来,准备亲自去给他父亲打渔。
古有卧冰求鲤,今有张生打渔,大家都赞赏张生这孝心。
只有张母拉着张生的手泪眼婆娑道:“儿啊,你不能去,河里有水妖。”
“娘,这几年海上鲜少有怪风怪雨,你也不必过于担忧。况且我是为了父亲去打渔,就算那水中真有水妖,见了我也会网开一面,娘您在家等着,儿子给你打条大鱼回来吃。”张生拜别母亲邻居,下个河打渔,倒有点出征的意味。
但是水妖之所以为妖,还那么让人敬畏,直接导致渡头都荒废,整个东江的打渔行业瘫痪,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所以甭管你是为了孝心还是爱心,来到了这河上,一律要交点钱,那钱自然就是鲜活的是生命。
因为张生的事迹比较轰动,也确实很久没人下河了,所以当天岸上确实围了许多人旁观。
许是太久没人下水,那妖怪没沾到腥荤,张生的船刚驶到河中央,还没来得及下网,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漩涡,大家眼整整地看着张生连人带船,被卷进了漩涡中。速度快得大叫长大的嘴巴都没喊出声音来。
这下可吓坏了大家,原来平静了二十年,这水妖还在啊。
大家奔走相告,无非就是大喊着:“张生被水怪吞了。”“水的妖怪还在,别下水。”
可怜了张生的父亲,本来就年迈体弱,唯一有出息的孩子还被水怪吞了,激得老父亲一口热血喷出,直接就去了。
老母亲只能日日以泪洗脸,如果不是众人拉着,她也要去死了。
张生被捉走两天之后,他突然被出现在了河岸上,随着他一同上来的,还有一条身形如蛇的大虫。
有大胆的靠近,用那鱼叉戳那大虫,大虫身型发僵,显然已经死了。
而张生,却还有气息。
感觉请来郎中查看,张生除了灌了几口水,却半点伤痕都没有。
原来那张生被水捉去,昏迷不醒,只隐约听到了有人打闹的声音,但是他实在是被呛水太厉害,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看到一白发老头,对着自己笑道:“张生醒了,身体可好?”
他正奇怪,为何这老头知道自己是张生,刚想问,就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条大虫。
吓得张生大叫,慌张地问道:“这是何物。”
“这是多年在水上作祟的妖物,已经被我打死了。现在你身体无碍,我也送你回去。回去尽管告知众人,水上的妖怪已死,今后只管在这水上来去自如,有我守着,绝不会再出任何一桩事故。”
说完,他轻轻一挥手,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村民了。
大家啧啧称奇,想那老头必然就是河神爷爷了。
于是纷纷在河里投放祭礼,感谢河神。
那些渔民倒是大着胆子下水打渔去了,但是渡头的繁荣却没能立即回复如初。
“那张生现在在何处?”
“那张生埋葬了父亲,带着母亲上金华府,投奔亲戚去了。”
唯一的当事人却无法问话。
“那大虫呢?众人如何处置?”蒲善问道。
“这个我知道,众人本来打算把那大虫烧了,才解众人之恨。只是刚架上火,天上就吹来一阵妖风,把众人吹得都站立不稳,大风过后,那大虫的尸首就不见了。”道士说起来还啧啧称奇,如同亲见。
“也因为这事,许多村民觉得水妖还有同党,一定会回来报复的,所以才鲜少走水路。”
“大虫的外形,到底如何?形如大蛇,可有麟片?可有爪子?”官印追问。
道士头痛道:“哎哟,这位神仙,这事小道也是听回来的,哪里知道那么多细节。”
“不过当时许多渔民亲见,现在还在渡头营生,你们倒可以去问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