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克在哪？”跟着李尧星前往下一处目标时，重霄问道。

本来李尧星是打算用袖里乾坤带着重霄走的，可重霄却很警惕，拒绝了他，于是，李尧星就只能放慢速度，不让背着重霄的战斗傀儡落后太远。

李尧星回答:“他有其他事要做。”

“你们到底打算干什么？”

“打赢我，我告诉你。”

话题进行不下去了。

重霄明白，无论他想问什么，李尧星都可以用这一句话堵回去，因此实是没必要再问。

“你打得过他吗？”重霄指了指天空，那个势不可当的身影。

李尧星头也不回地道:“凭我现在的状态，他一巴掌就能拍死我。”

但即便如此，要涂石一个人单挑三万人的红莲国军队，也是不可能的事。

“你冒这么大的风险，只是为了请教一个问题?”重霄觉得这有点有点难以置信。

“小鬼，一切问题，等你打败了我再说吧。”

哼，果然如此。

重霄不再说话。

临近下一个营地时，李尧星猛然加速，手中的长剑在同时冒出一阵诡异的红光，随后，数不清的红色剑气环绕在他周身，随着他的身形上升，并在最后如箭雨一般落在营地各处。

重霄没有听见任何人发出惨叫，甚至在李尧星进攻的全程中，他都没有听见李尧星制造出一点声音。

他不禁想，李尧星要杀我，简直易如反掌。

等他抵达时，李尧星如之前那样用剑吸取血液。

“刚才从你剑中冒出的红色剑气，是血吗？”重霄忍不住问道。

李尧星笑笑，没有回答他，只是扯开了话题:“你知道接下来该去哪个方位吗？”

明知故问。“北偏东三十度，那里灵气最盛。”

灵气最盛之处也就是灵石堆积之所，灵石堆积之所也就是灵能炮所在之地。

而灵能炮，则是相对来说最容易消灭的一大威胁，因为它们基本都由境界低微的人来操控，但威力却能比肩仙级。

红莲国采用的是合围之法，结的是圆形的围杀阵，外松内紧，外弱内强，围歼效率是所有阵法中最高的。

此阵因为把关注点全放在内部，所以外围阵型很散，从外进攻很是容易，但越接近圆心，阵型就越紧密，所以自古以来，无人能从内部逃脱。

“据说，当初围杀第三代血齿者时，用的就是这个阵法。”赶路时，李尧星突然回过头来，笑着对重霄说。

他想说什么？重霄听出了弦外之音。是说我也会沦此下场?

第三代血齿者在历史上可谓臭名昭著，最后受五界围攻亦是咎由自取，也正因此，人们第一次认识到，血齿者也可以是恶人。

有这个先例在，难保不会有人从此得到勇气来刺杀重霄，不过，重霄现在的处境可比第三代好多了。

远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不是来自天上，而是地面。

是风顾吗？重霄猜想。

本来，若没有碰到李尧星的话，他就打算以这样的方法分散红莲国的注意力，只是当时并没有太大把握，只想着若是不成，退就退了，大不了等治好风菁之后自杀罢了。

但现在有风顾和李尧星同时出手，成功的概率就翻了好几番。

李尧星对付起这些不到仙级的士兵来，简直就像狼入羊群一般轻松，不，光是羊群还不够，得说是一群羊崽才算恰当。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外三层的灵能炮就全被炸毁了。

重霄感觉到红莲国的阵势开始变乱，而在垓心的那股死气波动也越来越强。

而重霄也第一次感觉到了隐藏在死气波动中的，哥哥的气息。

现在，是由哥哥在使用无生幡吗？但这是为什么呢？

此时，天空中也出现了三艘天船，天船的形制很大，但在此处看去，也只比涂石大了一圈。

天船的火力却是比涂石强了好几倍，三艘天船织成的火力网完全拖住了涂石的行动。

“接下来就要冲阵了。”李尧星收回视线，望向死气弥漫之处。

“骚扰就行，不要恋战。”重霄提醒道。

李尧星笑道:“无需你说。”

——

霍守诚为将已有三十余载，但确实第一次面临这种恐怖的景象。

黑色的死气所过之处，花草树木均在瞬间枯萎腐化，等级稍低一点的士兵一碰到那些死气便被转化成了傀儡，转而攻击同袍。

作为商国的间谍，他自然希望红莲国国力日渐衰弱，但身为红莲国的将军，他实在不忍属下以这种方式死去。

本来他们打算先在此拖住敌人行动，等北荒借来生命之种后再行攻击，可惜远方传来的消息显示，生命之种根本没那么好得。

可惜羲和院属于秦国，不然也可以请几位长老来解决此事。

“人仙以下的人退后！”他喊道。

这种害人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销毁！

他下定决心，从天而降，斩杀了一名刚刚被转化的士兵。

只是不知道那操纵死气之人所在何处，要是寻到他，必要将其碎尸万段，即便他是商国派来的人。

——

“有人靠近！”李尧星露出惊异的神情，似乎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人发现自己的位置。

重霄跳下战斗傀儡，极速退后，从气息判断，来的三人都属于地仙级，这种级别的人要杀他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承天宗虽然背叛了他，但先前予他的各式法宝仍在，其中不乏能抵御地仙攻击的宝物。

重霄从乾坤盒中取出一件战甲穿上，将自己完全包裹在内。

不出意外的话，这件战甲能挡住地仙人物的三次全力一击。

李尧星瞄准其中一人的位置，极速冲上前，将他推出了半里有余，随后，他又用剑气凝成一个分身留在原地，然后自己冲向第二人。

来袭三人被他这一轮猛攻打得有些措手不及，正当他们刚刚缓过神来时，重霄控制的战斗傀儡也加入了战局，撞飞了一人。

风云剧变，在这片战局的上空，风暴汇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顿时，一股莫名的压抑感涌上李尧星和重霄心头。

重霄正在战局外围布置灵阵，受此影响，突觉胸口发闷，于是倒飞出去，吐出一口鲜血。

险些栽了，这就是地仙的威势吗？

重霄离开了战斗区域，不敢再上前，遂取出飞刀丢入土中，在身周围布置灵阵，掩去自身气息，免得被人盯上。

三人中领头的名为杨辰，是红莲国十大阵法师之一，头顶这空洞便是他的手笔。

此阵一出，即便是地仙也不可能安然无事，他身边两人也是因为他事先给的护身符才能安然无事，而眼前之敌的行动竟也未受影响，实在是不可思议。

他怎知道，李尧星的魂魄经过了一百多年的锤炼，最不怕的就是精神攻击。

李尧星献祭了数百名元界人得到的这个身体，实力远胜往昔，可以说，除了血齿者外，基本不可能有人杀得死他。

李尧星催动命纹，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便出现在他身后。

“嘿嘿，你们倒是三块不错的试刀石。”他狞笑道。

“嚣张！”一人携开天辟地的威势上前，在他的身后留下的一串残影中，仿佛能看见万古洪荒的各色神明闪现。

杨辰没有看清李尧星是怎么出手的，总之，他只看见，冲上去的那人在李尧星身前五步处化成了一片血雾。

杨辰和另一人心中大骇，身形也顿了顿，就在他们犹豫的刹那，李尧星动了。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们战斗的这处地方已经成了一个直径三里有余的深坑，坑内只剩下李尧星一人。

他踢起一片尘土，掩盖了杨辰两人残存的尸块，提起剑，将三人化成的血雾吸收了。

——

重锋感觉得到，虽然死气未减，但他的士兵们的数量却在迅速变少，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等不到重霄带人突入进来，他就已经撑不住了。

“果然还是不行啊。”身处战阵中心的重锋长叹一声，从乾坤盒中取出冰精玉。

即便要死，也不能让红莲国人重得冰精玉。

抱着这样的想法，重锋催动无生幡，将磅礴的死气灌入冰精玉中。

方圆十里内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见一道直冲云霄的蓝色光柱在战阵中心处升起，下一刻，便是彻骨寒气铺面袭来，仙级以下的人未做任何反应便失去了知觉。

重霄在李尧星的保护下未受波及，当他的视觉从强光刺激下恢复后，才发觉战斗已经结束了，所以能飞的人都立在空中，呆呆地望着下方。

重霄低头下看，目之所及都是蓝盈盈的一片，即便隔着百丈距离，也能感觉到其散发出的寒意。

冷风将他唤醒，转瞬间，他已经被李尧星带着飞出了数百里。

“我哥哥和二叔……”他猛然醒悟过来，急忙喊道。

“他们是人仙境吗？”李尧星没有看他。

哥哥才二十岁，而二叔受灵石所铸的身躯所限，不可能成仙。

“不……不是。”他的声音弱了下去。

“那他们就已经死了。”

重霄如遭雷击:“不，未见尸身，未必是……”

“别做梦了！那种寒气，可以直接将人冻碎，连人仙也未必能逃脱，你那两位亲族，又有什么能耐？”

“即便……如此……”

重霄张着嘴，还要辩驳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一些毫无意义的声音，眼睛也渐渐看不清任何事物，只感觉到热流在其中打转。

他不知飞了多久才先后和涂石、风菁、风顾碰面，只是在落地时听见风顾道:“整个信北省都被冻住了，隔壁三省也受了点波及。”

涂石早已化为了人形:“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看向李尧星，突然脸色大变:“是你?”

李尧星朝他笑了笑:“你终于认出我了，好久不见。”

重霄已没有心情再去问两人的关系了，他遥望重锋所在的方向，心中只觉世间一切都再与他无关。

在一阵“嗡嗡”的谈话声之后，重霄听到了“血齿者”三个字。

他回过头来，看着风菁，心中不切实际地想让她明白自己的感受。

“我们接下来去哪？”但她的神色一如既往。

“有一个地方……”他发现自己在说话，“除我之外，没人去得了，接下来几个月，我就在那里给你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