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霄让兰语穿上衣服，然后带着她直奔往颜玖处，告诉了颜玖兰语身上有痴情咒一事。

风菁并不在颜玖处，所以他直接就赶往了玉衡山。

他到时，发现郑子都和其妻子韩覃正站在山顶观星台上等着他。

重霄甫一落地，就取出长剑对准了郑子都:“兰语的咒是你下的?”

“我下不了那么强的咒术。”郑子都面色平静地说，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悲伤。

“那是谁？”重霄抖了抖剑，追问道。

郑子都道:“你师父——拓荒。”

又是他！

重霄怒气上头:“拓荒拓荒，你以为拓荒死了，就能把罪孽都推给他吗？”

“他没有说谎！”韩覃拦在郑子都身前，“我想你应该知道拓荒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她是指拓荒在重霄的魂海里埋下“种子”的事情。

十一年前，拓荒逼他吞噬了自己的魂魄，将自己的魂力传递给了重霄，重霄本以为这是拓荒觉得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将魂力馈赠给他，最终目的还是为了他好。

但是他错了，六年前，在魔界，早已见识过此种招数的东方魔尊冷柏指出了拓荒的伎俩，拓荒是打算利用重霄的魂海再聚魂魄，并最终夺舍重霄。

一开始，重霄还有些不敢相信，但在冷柏的指导下，他也发现了拓荒种下的那颗“种子”。

他确认过好多次，他希望是冷柏错了，或者是冷柏骗他，但最终的事实证明，骗他的恰恰是他那些年中他最为感激的人。

重霄握剑的力气加大了几分:“你们都知道?”

郑子都拖开韩覃:“都知道，毕竟，他是我义父。”

“好，好，父债子偿！”重霄说罢，一剑刺向前去。

郑子都虽未料到重霄真敢动手，但以他人仙境顶峰的实力，在这种距离下还是能带着韩覃躲过重霄的攻击。

但剑气仍旧割伤了他的左胸。

重霄正打算引爆剑气时，郑子都已经将打入身体内的那些排出了体外。

剑气在两方之间爆炸，爆炸产生的强光遮挡了彼此的身形。

重霄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直接穿过爆炸的余波，凭着直觉连劈了三剑。

等他飞到另一边时，才发现他一剑也没劈中，而六长老林戬也已现身，站在了郑子都和韩覃身前。

“你要拦我？”重霄问道。

林戬道：“不错，这是齐星阁，他是齐星阁人，当由齐星阁断事，你这么做，属于动私刑，是与齐星阁作对。”

林戬竟敢拦我！重霄怒极，但当他稍稍冷静了一下后，才觉得实是自己无礼，何况他毕竟是从齐星阁出来的，不能不给齐星阁这个面子。

“好。”他说，“那也请，希望你们，秉公执法。”

“自当如此。”林戬朝他点了点头，又转身面向郑子都：“随我去地牢吧。”说着，他给郑子都戴上了一副刻满抑灵铭文的精铁枷。

“也给我戴上。”一旁的韩覃突然说道。

林戬的神色明显变得有些古怪：“你……不是齐星阁人，家眷不同罪，齐星阁不兴连坐。”

“我知道，但我也做了些错事，而且，如果你不把我也关起来，我会忍不住去劫狱的。”

重霄飞到另一边，以好好地观察林戬的表情，他早就听说林戬和郑子都之间存在着三角关系，今日这一场好戏，实在不容错过。

林戬盯着韩覃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最终叹了一口气，道：“好，我给你戴上。”

重霄看着林戬将两人关进地牢后，才去寻找风菁。

他很害怕，害怕风菁在他坦白之前就已经知道昨晚的事，害怕他坦白之后风菁会离开他。

他不可能不告诉风菁真相，且不论他能否瞒过风菁的嗅觉，只说若是在隐瞒后还被发现，那情况只会更糟，而且，他也不希望她隐瞒什么。

他在天枢山观景台上找到了她。

风菁没有回头，但已经知道是他来了。

她手指着下方的大草地，道:“我听说，你们当初刚来齐星阁时，是在这里进行选拔的?”

重霄道:“嗯，我们是进入掌门的云端幻境进行的考核，比武大会选拔时用的也是这个。”

“幻境里，和外面有什么不一样吗？”

“两次进入时都是森林，嗯……环境上给人的感觉与外界差不多，不过那里面的受伤、死亡都不是真的，我没经受过，你好奇可以问问别人。”

风菁转过身来:“这次，你帮了齐星阁之后，把云端幻境要过来吧。”

“为什么？”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总之很有必要。话说回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也许风菁已经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但未必有猜到什么。

风菁这一问，倒是省了自己打断她的工夫，只不过现在并不值得高兴。

“昨晚，兰语变成你的样子来找我……”重霄看见风菁的脸色变了，似乎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表情略显僵硬，和昨晚兰语的表情很像。

他突然发现，原来即便相貌相同，不同的人做一样的表情时，也会有细微的差别。

“我以为她是你，然后，她突然抱住我，我……对不起。”他觉得说到这里就够了。

“你做了？”

“嗯。”重霄垂下头，不敢再看她。

风菁的脸色十分阴沉，她咬着嘴唇，用力地问道:“然后呢？你怎么发现她是假的?”

“今天早上起来时，她已经变回了原貌，我发现她身上被人下了痴情咒。”

“她在哪？”风菁的语气带着浓郁的杀气。

“颜玖那儿。”

他刚说完，风菁便已飞起身，直冲天权山。

重霄害怕出事，急忙跟上。

当颜玖的房门被推开时，她正在安慰情绪崩溃的兰语。

她见风菁杀气腾腾，心知不妙，急上前拦在两人之间，而此时重霄也已赶到，出现在了门外。

风菁抢在所有人前面开口:“我要确认一下她身上的咒术。”

兰语的境界远远高于风菁，因此颜玖倒不担心兰语会受伤，只是怕风菁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一时陷入了犹豫。

“让她看吧，”重霄说，“不会有事的。”

既然如此，颜玖也只能让开。

风菁走上前，把手放在了兰语眉心，过了一会儿后，她站起身，问兰语道:“你会读心，对吧？”

兰语抬起布满眼泪的脸，楚楚可怜地看着风菁，点了点头:“对不起，我……”

风菁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必道歉，因为我不可能原谅你，你明知重霄与我的关系，还做出那种事，我就不可能原谅你，你是地仙不错，但若真动起手来，我也不会惧你。”

兰语似乎是被风菁的话和语气吓到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她，却没有任何反应。

风菁继续说道:“诚然，此事不全是你的责任，但做出这种事情却是你自己选的，所以，下次见面时，我绝不客气！”

重霄走到风菁身边，给了兰语最后一击:“兰语，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所以，拜托你，清醒一点。”

他本想说“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但随后又觉得不可能，而且他们此行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兰语不为其他势力夺走，风菁现在被气昏了头脑，但他可不行。

颜玖静静地看着他们处理此事，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等两人走后，她坐到兰语身边，把她搂进怀里，任其哭泣。

风菁觉得已经飞得够远了，于是在空中停下，回身面向重霄:“谁给兰语下的咒?”

“我师父，拓荒，郑子是同谋，应该还有蔽天树。”他看了看浮空岛的方向。

风菁知道拓荒已经死了，于是问道:“郑子都，是齐星阁长老?”

“没错，来找你之前，他已经被关进地牢了。”

“他真能被关住吗？”

“放心，我的利用价值，比他大得多，而且，据我所知，其他长老多半也不喜欢郑子都的做法。”

风菁靠近了些:“兰语假扮我假扮得很像吗？”

重霄脊背发凉，他知道接下来的回答马虎不得:“与你毫无二致，她使得不是变身术，而是幻术，完全欺骗我的六感，让我以为我看见的是自己最喜欢的人。”

“我之前说过的不会与你同房一事，你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没有不满。”重霄言不由衷，其实这种境界下的人完全可以靠修为压制欲望，但……他确实有点喜欢，不，是很喜欢昨晚的那种感觉，如果那是和风菁的话，就完美了。

风菁审视着他，又抛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你，做了几次?昨晚?”

重霄犹豫了两秒，昨晚大概是有五六次的样子，但他不可能照实说，但一次太少了，风菁肯定不会信。

“两次。”他回答。

他想了这么久，风菁自然不会信他，她一句话也没再说，转身就走。

重霄害怕失去她，紧紧跟上，脑中却接收到了何见传来的魂念。

“风菁！”他叫道，“龙谦来了。”

两人很快到了天枢山大殿，殿内，到来的四名魔界使者已经落座。

重霄和风菁看见为首那人时，面色都僵住了——那人是风菁的外公莫负诚。

龙谦坐在莫负诚左侧，穿着战甲，时隔六年，他的样子魁梧了许多，眼神也不再如当年那般清澈，甚至完全不像是个十九岁的年轻人。

重霄和风菁对视了一眼，默然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