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愚蠢又冲动的，这点或许会因为读了更多的书，进行了更多的深度思考而有所减弱，但要说想要完全的消除，那是不可能的。

这么想着的老张算是宽慰着自己，也暗自打量着自己所在的这辆黑色卡宴要开往的大致方向。

“我们要去郊区的别墅区呢，不用那么偷偷摸摸的打量哦”，开着车的王蓁或许是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老张的动作吧，相当随意的就告知了老张。

“别墅区吗？这辆车应该也和那栋别墅的主人一样吧”，考虑了一下，老张也不敢问诸如“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种问题，毕竟从刚出火车站就被对方挟持的样子来看，这种问题只会惹火王蓁。因此挑几个不那么尖锐的问题，慢慢的深入，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是啊，都是这位拿刀对着你的小姐的东西啊，当然，现在应该算是我的东西了吧”，开着车的王蓁甚至都没有看老张，拿刀挟持着老张的那位女子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就像是在说从别人那里拿了点纸巾一样的随意。

“这么奢华的生活，我总感觉有点享受不起啊”，尝试着开了个玩笑的老张故作轻松。

“是吗？可我从你父母那里读取到的记忆可不是这样的啊，你可是个有钱时候会享受，没钱时候也能忍受的随遇而安的人啊”，好像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王蓁模仿着老张的故作轻松实则有些紧张的语气，好像也是在开玩笑，只是其中透露出的信息量多少有些大。

“你控制过他们了啊”，老张也不觉得意外，毕竟能找到自己，总不能是王蓁掐指一算，就知道了吧，肯定还是有个信息来源的，而又有什么信息来源比自己父母的记忆更准确呢。

“你父母看见我的时候，那可是很惊讶的啊”，有点感慨，王蓁没等老张开口问什么，就继续说道，“当然，你的父母，我也不想做的太绝，毕竟我还是爱着你的嘛”。

最后的这句已经有些调侃的意思，却让老张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嘲讽。

“是吗”，沉默了一下的老张最终也只能说出这种话了。

“当然喽，虽然你可是想要杀了我的”，依然没有回头，依然是那种像是在开玩笑，却又显得有些认真的语气，让老张只能沉默。

那之后，车里面的沉默氛围就一直保持着，王蓁开着车，拿刀的女子好像一座雕像一样，手臂拿着刀，丝毫没有动的迹象，而老张，也好不了多少，如果不是在车过减速带的时候会有些急促的大口吸气呼气的话。

“老张，好好看一下怎么样啊，这可是我精挑细选才找出来的地方啊，环境优美，也没有多少人”，下了车的王蓁生了个懒腰，背对着老张，将女性的美好曲线展现无遗。

“已经到这里了，是不是也该放下刀了”，依然被女子用美术刀抵着脖子的老张开口说道。

“当然不能了，毕竟你可是个壮汉啊，我们两个弱女子，如果没有这把刀的话，怎么能让你听话呢？”，女子开口，虽然听起来和王蓁的口音不一样。

“你想干什么呢？”，老张算是问出了口。

“当然是把没做完的事情做完啊，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好像是真的很不解一样，王蓁扭过头来，看着老张，脸上也是一副很不理解老张为什么会问出这种问题的表情。

“可我觉得这不太可能，你所想象的那个结果可能出现不了，我们或许真的可以融为一个真正的意识体，但是我的意识对那个融合而成的新意识体的影响会非常小的”，老张说了出来，直视着王蓁，就像是在老师的责问下终于说出自己的委屈的小孩子一样。

“所以你就选择了把我置于那种境地喽”，像是第一次明白了这点一样，王蓁点了点头，语气有些随意，然后话锋一转，说道，“恐怕不是吧，老张，这可不是你的真实想法啊，你可不是因为这种不着边际的猜测就把我抛弃的人啊”。

像是赞美，又像是在讽刺，老张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的做法只是为了你罢了，只是出于你作为一个人类的自私罢了，还说的这么的理中客，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王蓁哂笑着，有些不屑。

“是吗？”，老张也没有什么废什么话，而是双手抓向抵着自己脖子，却在刚才稍微有些松开的刀子。

这种不惜把自己手上划出几个大口子也要夺下刀子的举动很成功，忍着痛，老张成功的把刀子从对方的手里拽了过来，甚至还能拿在手里，并且一步跨出去，就这么和对方对峙着。

“哈哈，你倒还真是不怕疼啊”，王蓁相当不和场面的大声笑了出来，完全无视了满脸紧张认真的老张以及面无表情的无名女子。

几乎在王蓁笑声刚刚停下来的瞬间，那名女子已经朝着老张一脚踢过来，并且精准的命中了老张攥着刀子的右手，踢得老张不得不松开了手，让刀子就这么飞落到了地上。

只是此时的老张却也顾不得什么刀子了，只是左手握拳，直直的打向对方的面部，完全没有任何的留手。

只是这一拳却像是老张经常看的动作电影里面的小混混面对主角一样，打空了。

顺便被对方抓住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

尽管老张一米八，体重九十公斤，而对方则差不多一米七五，看起来瘦的只剩下骨头的那种。

“都说过了，我可是杀过人的”，看着被摔在地上的老张翻身过去，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样子，那女子只是一脚踩在老张的背上，顿时让老张这种努力变成了徒劳，然后如是说道。

“你还真是找了个好人啊”，老张趴在地上，一边继续着徒劳的努力，一边说道。

“她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人，偶尔也会为了钱去杀人，不过你应该也不关心这些吧，毕竟你也是个没有道德，只有立场的人”，女子继续开口，口吻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迹，只是那只踩在老张背上的脚却没什么抬起来的意思。

“我要死在这里了吗？”，老张沉默了一下，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你怎么能死在这里呢？我只是想请你进来做做客罢了”，王蓁笑着，语气有点责备，就像是好心请别人吃饭，结果却被对方在现场大闹一场的主人一样。

“我知道，那件事情，你对我有，呃，你恨我，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事情已经做了，我也洗不白，但是如果你要我死，或者做什么的话，能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感受到女子的脚已经随着王蓁的发话而从自己的身上拿了下来，老张第一次开口提到了过往的那件事，冒着触怒对方的风险。

但那总比现在这种诡异的情况好吧，老张如是想到。

“是吗？我还以为我没说清楚呢，那么我就再重复一遍好了，你也好好的听着”，叹了口气，却有种面对小孩子耍脾气的大人的感觉，王蓁继续说道，“我想请你来做个客，仅此而已，你听清楚了吗？”。

“那件事”，老张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王蓁打断了。

“好啦，进来吧”，她如是说道，语气有点急促。

真正应该逃避那件事情的不应该是我吗？老张如是想到，却也没找不自在的说出来了，只是在无名女子的搀扶下，有些呲牙咧嘴的进去了。

自己现在的状态，还能活着走出来吗？他如是想到，有些担忧。

只是六个小时之后的晚上十点，在回家探亲之间的出租屋门前下车的老张，看着朝自己挥手告别，好像是好朋友一样的王蓁，心中的疑惑很大，却也下意识地挥了挥手，算是做个送别。

什么都没有发生，老张和王蓁，和那位无名女子，或者说王蓁的第二个身体，就那么坐在别墅里面的真皮沙发上，聊了聊天，大多数时间保持着尴尬的沉默。

然后到了晚上九点半，王蓁就提出把自己送回来，在没有被美工刀挟持的前提条件下。

到底要干什么？老张愈发的疑惑，但最终能想到的同时可以做到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了：

搬走，尽可能的找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去，尽可能的抛弃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