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熟悉的枪械,老张有些出神。
虽然它的前身做工很差,根本比不上那些世界名枪,但这把改进型,总算是剔除了那些令人不快的要素,变成了一把相当可靠的武器。
摸起来很舒服,也很适合中国人的手型,甚至有种人枪合一的错觉。
后坐力不算大,至少对于体重目前还是一百六七十斤的老张而言,不算大。
如果可以的话,他其实不愿意拿起这把枪,尽管握起来很舒服,而且让人有种生杀大权在握的陶醉感。
但现在拿起这把枪,就意味着一定是出现了些没办法用协商和妥协解决,或者说很麻烦的问题了,因此必须使用这种东西来快刀斩乱麻。
只是这一次要面对的,或许并不是什么可以轻松解决的对象,甚至很有可能是无视子弹的杀伤力的。
它还能像是以前一样,拥有着无匹的威力吗?
将手指放在扳机上,虚按了按,老张有些愣神,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好象自己手里握着的不是把警用手枪,而是核弹的发射器。
“老张,准备好了吗?”,陈木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只是将中长的头发剪成短发,穿着宽松的运动套装以及全新的运动鞋,显得像是穿着校服一般,看不出身体特征了都快。
“嗯,好了”,回过神来的老张也没有什么一惊一乍的感觉,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在这个国家,对于武器的管制是非常严格的,别说枪,甚至连管制刀具以及一些可能有杀伤力的工艺品都被要求严格表明来源何处,以便确定责任人。
这确保了这个国家的安全,至少社会治安是越来越好的。
但是也让老张和陈木很难搞到自动火器,更别说RPG,迫击炮之类的重型火器了。
两把警用手枪,一百发铅芯弹,两倍于此的橡胶弹,两条甩棍以及八个rs97-2燃烧型催泪弹,这就是在不动摇陈木家族企业的根基之下能搞到的全部武器了。
不像是电视里面演的一样,好像一提到大型企业,家族企业,就一定是根深蒂固,不可撼动,同时扮演着恶人的角色什么的。
国门开放也不过才40年,而且还有着牢牢掌握军权,舆论和政权的足以压倒资本的执政党,因此本国还远远没到出现欧美日韩那种财阀,控制国家的XX家族之类的怪胎的时候,她家里不过是在本地有些势力,能在一些灰色地带做些有利于自己的勾当,但是要说控制当地的政坛,还远远没那个能耐。
而藏管制武器,从来都是重罪,很有可能成为当地其他商人扳倒她家的重要理由。
“防弹衣穿好了吗?”,她问道。
“都穿好了”,拍了下自己的躯干,老张多少有些庆幸这不是夏天。
他真的很难想象穿一件4.5公斤重的防弹衣和一件3公斤重的防刺衣在夏天的高温下行动。
这一次他们要对付的,或许不仅仅是那个半人半猫的奇异存在,可能还有数量众多的人类了。
“你居然能穿的起来”,看着穿上去依然显得不算臃肿的陈木,老张有些感慨。
他自己自重本身就很大,而且最胖的时候有120公斤,所以现在瘦下来穿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负担。
只是平日里肌肉线条不算大,完全就是那种瘦长苗条类型的陈木,居然也能负的起这么大的重量,这就相当令人惊讶了。
“还好,我平时也是经常去锻炼的”,笑了笑,陈木也没多说什么,毕竟这也不能说就已经超出人类的常识范围什么的,只是比较少见罢了。
在日常生活中算是可以扫平一切的火力,以及人人两件,功能各异的护甲,老张和陈木如是装备齐全,而且神情多少严肃。
一切都只因为三张照片,三张流传出去足可以让整个国家哗然的照片。
第一张是一个半人半猫的存在的自拍,显得很可爱,至少那只放大了五六十倍,比正常人手要大不少的猫掌,以及那对三角形的,毛茸茸的耳朵,真的很像各种影视作品中的猫娘。
第二张则和第一张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虽然没看到几把枪,但是照片中五六十人至少是人手一把管制刀具的,有长刀,有匕首,甚至还有人拿着红缨枪。
尽管有些历史教科书上那些很严肃,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滑稽的义和团拳民的感觉,但能造成的破坏性大概是可以算作是特大级别的黑社会了吧。
如果只有这两张,倒也不至于让老张和陈木下定决心去那里。
毕竟就算人数多上十倍,而且人手一把自动火器,再配备些重型火力,有整个县作为基地,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也不会和灰尘有什么区别。
这是注定好的事情,而且是必然发生的事情。
但对于老张和陈木而言,与其说是没有危险,不如说是很无聊。
是的,或许他们如果去冒个险,在国家机器发动之前到了那里做做工作什么的,能减少人员的伤亡,可以避免冲突的发生。
但为什么要去做呢?或者说为什么要放弃如今这种虽说一样无聊,却时常会有些快感闪过的安逸的生活呢?
这些人和老张,和陈木有什么联系呢?凭什么要老张和陈木为他们去冒险呢?
更别说这种冒险很有可能是不受欢迎的,会被认为是敌人什么的。
作为一个经常被认为异端,被从社会意义上开除出各种关系的人,老张很清楚:
人类,总是倾向于将将所有人划分为我们和他们。
这种行为经常和“立场”这个词搅合重叠在一起,并且被一些或者别有用心,或者单纯的就是蠢的人抓住一个群体中的违背常识,违背人类道德底线的行为,然后告诉你,人应该讲是非,而不是讲立场。
但“立场”意味着的是一整套完整的体系,它对于生活中大多数事情都做出了一个定性的分析,只有理解并且赞同其全部或者至少是大多数的分析才能被称之为:秉承着这个“立场”。
而划分群体很简单,只要符合一项特征,在某件事情上赞同“我们”,那么你就将被视为“我们”,否则,你就是“他们”。
立场和群体之间的关系,大概可以看作马克思和赞同科学社会主义的人的关系吧。
马克思必然是赞同社会主义的,但赞同社会主义的人,却并非全都相信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
要是这么看的话,老张和陈木完全没必要,而且去了恐怕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不是神,没有超能力,而所谓的布局和智谋什么的,在其他国家或许可以,但在这个拥有着悠久的历史,几乎人类能想到的一切计谋都被用过,而且载入过史册,同时大多数人至少都是有着潜在的唯物主义倾向的国家,大概率会弄巧成拙,反倒是被人将计就计。
但第三张图片,让陈木下定决心去看看,也让老张必须跟着去了。
照片中所显示的,是一座至少有五层楼那么高的建筑。
有点像各种科幻电影里面所展现出来的传送门的样子。
两根相互对峙的金属柱子,一个宽阔的,将重心降低,使整个系统稳定立着,同时也从其上引申出了无数的粗大的黑色电缆的基座。
那些黑色的电缆伸向照片外面,那种密集程度,甚至能赶得上印度的电线杆上的电线。
两根金属柱子中间空无一物,却让人莫名的有种畏惧感,对于未知的畏惧感。
金属的冷峻,相当高科技的造型以及乱糟糟的电缆,构成了一幅相当经典的科幻图像。
只是老张和陈木都明白,这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造物,而且绝对不是一的个玩具。
看着比着惯常剪刀手,好像是在埃菲尔铁塔前打卡一般的恢复了人类形态的那个半猫半人的存在,老张在最开始的时候甚至有种强烈到被太阳光直射在眼睛里的无法直视的感觉。
只是陈木流露出的并不是震惊,而是一种久违的好奇感,好像尘封许久的遗迹被人打开,重见天日一般,她从老张手里夺过了手机,死死的盯着那个建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去看看吧”,她如是说道。
“为什么?这很危险,而且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老张如是回答道,尽管是在问,但却没有丝毫的质疑感,而是很平淡。
“我可是物理学博士啊”,笑了笑,,好像这是个搞笑的头衔一样,陈木抬起头看着老张,如是说道。
“那你想知道这个东西,还是说你想去验证一下你的猜想?”,点了点头,老张问道。
这也很正常嘛,这些物理学的天才,往往都对于自己的理论,对于物理学本身,抱着一种宗教般的执念和热情,或许这个东西真是什么了不得的,超越人类目前物理学的东西呢。
“不,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东西会放些什么出来,我对此很感兴趣”,依然微笑着,陈木给出了回答。
“你觉得可能是什么?一种战斗机甲,大量的异族军队,还是说一头猛兽”,老张问道。
“不知道,但比起你这种软科幻电影一般的畅想,我更觉得会放些小巧的,但是可能非常恐怖的东西过来”,顿了顿,她笑了笑,然后继续道,“比如说可以摧毁人类的最终武器的东西”。
“唔”,点了点头的老张也没多说什么。
他只是个普通人,也懒得去听来自天才的解释。
既然要去,那就去好了,老张对此也很无所谓。
生死,还是貌似坚定,实际上不堪一击的正义,这些东西在老张心里,不能说不重要,只是说没那么重要。
当然他也并非是觉得“与其追问意义不如追问意思”的小清新或者习惯用沙雕来麻痹自己的年轻人。
他是个虚无主义者,是个辩证唯物主义者,他很矛盾。
他经常在思考,也经常发现自己思考的东西和对象最终都并非看起来或者别人所说的那么的坚不可摧,那么的永恒不变。
所以他很累,他在虚无和唯物之间来回摇摆,左右波动,而不知道究竟要倾向于哪一方。
随波逐流,身边和他关系亲密的要做什么,那就跟着做好了,反正做什么都是一样的。
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