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说着这种像是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话，陈木保持着微笑，却让老张多少有些眩晕的感觉，就好像她的脸上不是五官，而是一个有着莫大吸引力的漩涡。

“请，请进”，退了几步进入客厅，老张看着陈木走进来，换了双拖鞋，显得相当的礼貌。

家里面倒是也有一两把刀，而且应该也算是有些杀伤力，但自己真有那个能耐在对方开枪之前用刀夺下她的枪吗？

如是想着的老张保持着沉默，然后不免的有些泄气。

没有丝毫的胜算，毕竟自己还是刚刚高考完的学生，运动能力也没有多好，和绝大多数的同龄人一样，或许一对一的打打架还算是有点经验，但除此之外，基本上能力为0。

而在此时，依然保持着微笑的陈木却将手臂下垂，然后一下子把枪扔了过来，将老张从思考中惊醒了过来，就和所有没见过枪的人一样，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三步，甚至狠狠的撞在了桌角上也没什么感觉。

“捡起来啊，你不是很害怕这个东西吗？现在你可以掌控它了”，依然保持着微笑，陈木用着有点诱惑的，但却更像是公园里面给猴子喂食的游客一样，如是说道。

“你为什么要给我？”，老张有些茫然。

双方现在应该是处于敌对关系吧，而且光从体型上来看，身材高大，体重也很大的老张，战斗力应该是远远超过纤细瘦长的陈木的吧。

这把手枪，是改变两者力量对比的关键，也是唯一的存在。

现在陈木却将这把枪扔到了老张面前，甚至只要上前一步，弯一下腰就能捡起来。

“哦，对了”，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陈木有些故意的缓慢的将手伸入到口袋里面，像是要掏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脸上没什么变化的微笑在老张的眼里也多少有些嘲讽。

于是老张捡起了枪，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拿出了比手枪更强大的武器，他手里的手枪姑且也算是可以减少两个人之间的实力差距。

“把手举起来”，老张如是喊道，声音不免有些颤抖。

陈木是个疯子，难以揣摩，老张必须尽可能的谨慎些。

这时，他才多少明白，为什么警察在面对各种罪犯的时候总是让他们先把手举起来了。

谁知道这些人会从身上任何一个地方拿出些什么来。

陈木举起了双手，相当的笔直。

而她手里那个东西也显露无疑。

一个莫名其妙的小黑管子。

“这是什么？”，老张问道。

“消声器”，即使被老张用枪指着，陈木脸上的微笑却没有丝毫的变化，甚至还用着有些高兴的语气回答了老张。

“消声器？”，老张重复了一遍，有些莫名其妙。

他并非不知道消声器是什么东西，即使没看过好莱坞电影，国产谍战片总归还是看过的。

但对方为什么要把这个东西拿出来呢？

要知道，自己可是拿着手枪的，拿出消音器来，不正是让自己更容易开枪了吗？

“对，消声器，如果你想要的话”，话说着，陈木已经把那个东西扔了过来。

老张捡起来，稍微看了看，多少也明白了安装方法，也就那么装在枪口上了。

“你会开枪吗？”，陈木问道。

“扣动扳机不就可以了，这么近的距离，就算闭着眼睛，我也能打的中你吧”，虽然枪在手里，但是老张的语气却像是被枪指着一样，显得底气不足。

“是吗，那你开一枪试试看”，陈木语气平稳，如是说道。

“你别逼我”，像是单手拿不住枪一样，老张双手握持着枪，手有些颤抖。

他不想开枪，但却感觉必须开枪。

此时的枪，在他的手里就好像是大铁块一样，似乎要拉着他的手将他拉入地面一般。

“开一枪啊”，依然保持着微笑，陈木向前走了一步。

“你别过来”，忍不住后退了一步，老张的语气有些惊慌。

“不不不，我没别的意思，你就开一枪，好吗？就开一枪”，依然微笑着，但陈木的语气却明显的有些急迫，就像是期待着，甚至是渴望着老张开枪一样。

“不，不”，嘴里只能吐出这么一个单音节，老张再次退后了几步，却在惊慌之中碰到了沙发，整个人就那么有些摇晃着的坐在了沙发上。

快步走上前，在老张还没站起来的时候就站在他的面前，甚至拖鞋的尖儿已经碰在一起了。

陈木没有夺走老张手里的枪，只是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就那么俯视着他，笑容如故，没有任何的变化。

“你为什么不敢开枪呢？你不怕我杀了你吗？我可是个疯子呢”，笑容变得更加旺盛了些，她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已经坐在了和老张隔着张客桌的沙发上，如是问道。

“不，如果杀了你，恐怕会给我身边的人带来很多事情，可如果被你杀了，顶多是我死掉罢了，其他人应该就不会被你打扰了吧”，眼神有些空洞，老张松开了握着手枪的手，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他害怕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不知道眼前这个疯子会不会像自己想的一样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而陈木只是看着他，淡淡的微笑着，像是没听到一样。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一阵，老张才有些有气无力的开口问道：

“你到底想干什么？”

“总的来讲，应该没有什么特别明确的目的吧”，陈木耸耸肩，整张脸就像是涂了固定剂一样，那种微笑没有丝毫的变动。

“那你图什么，为什么非得是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依然是那种死气沉沉的语气，老张如是问道。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沉重，重若千钧的那种重。

第五的一切都成迷，这个人似乎没有什么行为逻辑，也似乎没什么目的。

就像他所说的一样，老张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只不过是个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孩子罢了。

长得不算帅，性格有些偏坚忍沉重，甚至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不论是音乐还是绘画之类的文艺，亦或者是体育方面。

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值得陈木如此对待的呢？

“你觉得你的女朋友，额，还是叫她第五吧，为什么喜欢你呢？”，像是不明白一样，她如是问道。

“可能是因为聊的来吧，毕竟都是好学生，家庭情况也比较类似什么的”，老张回答道。

的确如此，找一个能和自己真正谈得来的人，远远比找一个颜值相当的人的难度要大得多。

“有些这方面的意思，但她是帝王，喜欢恭顺忠诚而且有才华的臣子”，陈木如是回复道，说的有些莫名其妙。

“你也是吗？”，老张有些惊疑，没想太多，也没办法理解，他只是这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你将来想干点什么？”，她翘起了二郎腿，好像两个人是能在一起闲聊的好朋友一样，丝毫没什么紧张的意思，甚至还后仰着靠在了老张家里的沙发上，如是问道。

“不太清楚，可能会做个工程师吧”，想了想，老张决定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毕竟在不知道对方问话的目的的情况下，最好说实话。

“是吗？”，似乎是得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她的脸上露出的和之前的微笑不太一样的，有些过于活跃的笑容。

“你父母知道你和第五的事情吗？”，她如是问道，有些猝不及防的感觉。

“知道，我告诉过他们”，老张的声音有些沉闷，但还是如是回答到。

其实只要不影响学习成绩，不干些违法犯罪的事情，老张的父母对于老张还是相当的放纵的，虽然也不至于想干嘛就干嘛，但相较其他人，还是相当的宽容的。

谈恋爱，那就谈吧，毕竟对方的学习成绩甚至有时候比老张都好，两个好学生在一起，总归是要让人放心些的。

“你很爱她”，她如是说道，有些自信。

“的确，如果需要付出我的一切，就我自身的一切去救她的话，我觉得我是会去做的”，老张回答道，带着些决绝。

“这份爱多少有些沉重啊”，又恢复了那种微笑的表情，她如是说道。

“我就是这样的人，没办法”，没有辩解什么，老张如是回答到。

相较起轻飘飘的关心，他或许在这份感情中最需要的是责任和忠诚，是普通的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给不了他的那种感觉。

沉默了半响，陈木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从自己的另外一只口袋里面再次掏出了一把枪。

上面已经装好了和老张一样的消音器，看起来和老张手里这把一模一样。

而老张却没有举起枪来，反倒是彻底的将枪扔到两个人之间的桌面上，显得有些无聊。

“我教你射击吧”，她如是说道，语气没什么变化。

“要杀便杀，何必费这些手脚”，老张却没什么兴致。

既然最后的结局必然是死，那么又何必挣扎呢？

“你觉得我会杀你吗？”，她问了一个似乎接近于废话的问题。

“不然呢？你总不会说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吧”，没有看她，只是看着桌子上那把枪的老张，有些后悔刚才那么做了。

是不是应该再拼一下的，他如是想着，却被心底不知什么时候涌起的一股悲哀和无力感所包拢着最终也没付诸行动。

“如果牺牲你可以拯救全世界，你会去做吗？”，她又问了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却让老张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会”，老张回答的很快。

“那拯救这个国家呢？”，她问道。

“会”，老张回答道。

“拯救十个人呢？”，她的笑容不变，却给人一种开心起来的感觉。

“会”，老张还是回答的很快。

“拯救和你关系亲密的一个人”，她问道。

“会”，老张如是回答到，依然很快，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拯救一个陌生人呢？”，她如是问道，语速有些缓了下来。

“会”，这一次，老张沉吟了一段时间，但最终还是给出了答案。

“陌生人也会吗？”，她重复道。

“会”，依然有些犹豫，老张如是回答道，像是又思考了一遍这个问题一样。

“是吗？”，陈木很开心，甚至笑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她如是问道。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老张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