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知节为此不得不暂离雷州,往连城找宿元景回话去。那陈老员外等人自然是要坚意相留。
王知节说道:“老员外不知就里,知节奉天子明旨而来,到此数日之久,荷蒙英雄慨然归顺,大义俱全。今太尉大人来连城相问,我若不急回,诚恐奸臣相妒,别生异议。”
陈老员外说道:“王大人既然如此,我等不敢苦留。今日尽此一醉,来早拜送大贵人离岛。”当时会集大小头领,尽来集义饮宴。吃酒中间,众皆称谢。王知节又用好言抚恤,至晚方散。
次日,五姑娘领着岛上各家头领都来金沙滩送王知节与黄氏兄弟等数人上船。
王知节说道:“知节来雷州这几日以来,承蒙五姨还有众义士悉心照顾,感念颇深。我今日离岛至连城面见太尉大人,商议招安事宜,必然是要请太尉大人往岛上来与诸位好汉把酒言欢的。只是现如今岛上还有许多连城的官吏料理善后,还请五姨与众位义士能够对他们照顾则个。”
五姑娘笑道:“知节说得这是哪里话。此事又何劳吩咐呢?你只管放心往连城述职公办,岛上的事情有我在此,定然错不了分毫的。待我与雷州众位头领向太尉大人致以殷勤之意。”
王知节又是千恩万谢了一番,这才登船出海。待那王知节去得远了,岛上各家的家主才长长地舒下一口气来,对五姑娘抱怨道:“朝廷忒不将人为念!这个王知节着实目中无人,欺侮我等太甚!我看是赵宋亡我雷州之心不死。如今闲话都打迭起,妹子且传将令:杀尽留在岛上的这些鸟官,然后马军拴束马匹,步军安排军器,水军整顿船只,早晚必有大军前来征讨。一两阵杀得他人亡马倒,片甲不回,梦着也怕,那时却再商量。”
陈老员外不以为然道:“如今雷州兵疲民困,安能再战?你们不要任意妄为而再遭灭门杀身之祸。这一位王大人虽有些傲慢,但你们也未免太过失礼于人了。而且此人深明大义,又是五妹的外甥,谅招安之事在他手里出不了差池。各位勿要疑虑才是。”
“这雷州还没变天呢,就有人想改头换面了……”众人还要对这个老狐狸冷嘲热讽几句,却被五姑娘打断。她看了陈老员外一会儿,对众人点头说道:“老员外言之极当。你们都不许胡闹。”
众人一看五姑娘如此说,自然不好再多言,只得各自悻悻地打道回府。
五姑娘也心事重重地坐着车子从金沙滩回到正九重天府来。她虽然表面对陈老员外还是亲密无间,但心中对陈老员外还是有颇多不满的,特别是刺杀浪里漂与戏弄王知节这两件事情上,陈老员外的不合作态度令五姑娘十分恼火。那王知节来雷州以后刻意拉拢陈家的行为,更是令她感到焦虑不安。
于是,她才刚在府前下车,就急着向旁边迎候的管家问道:“陈哥儿在府上么?”
那管家回话道:“回夫人话,陈大爷方才被海飞花叫出去,还没有回来。”
“海飞花?”五姑娘暗自寻思道:“这个小丫头该不会是因着先生被刺的事情怀疑到我身上,故而找陈布出去拷问实情去了?”她也知道这小丫头是一块暴碳,真要是让海飞花知道许汶详行刺一案是她在后面捣得鬼儿。五姑娘实在无法想象小丫头会做出什么勾当来,难道真要如王知节所言,她要做许汶详第二么?
想到这里,五姑娘顿时紧张起来,问道:“那个海飞花找陈布有什么事情?”
管家答道:“不知,陈大爷也没说什么,只带着五六十个随从跟着海飞花去了。”
“这两个家伙背着我做什么鬼勾当?”五姑娘暗自嘀咕着,但是她对于陈布还是信任有加的。所以,并不怀疑他与海飞花勾结在一起要算计自己的。
“那陈布也是一只滑泥鳅,遇见凶险的事情早就开溜了,岂会跟着这小丫头片子去送死?”五姑娘这般想着也就释然了,又对管家吩咐道:“你差人去找他回来,就说我要见他。”
管家答应一声,忙忙地差人去寻。五姑娘正要进府细思陈老员外的事情,忽然有荣兴府的小厮匆匆赶来报信道:“前几日,朝廷差了都太监夏公公携丹诏往北府军中犒军。不想拿魏少鲲因为不满于朝廷对他的赏赐,竟然当场扯碎诏书,殴打皇差,还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出来!”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五姑娘虽然胆大包天,常常不以为意地做一些有辱朝廷法度威严的勾当。但听说魏少鲲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如此大逆不道,着实给吓了一跳,厉声喝问道:“这是你的道听途说还是确有其事!”
那小厮唬得“噗通”一声跪在当场,哆哆嗦嗦地说道:“小的让雷打了,敢在夫人面前扯谎?那夏公公现就在咱们府上将养,鼻青脸肿地实在是惨不忍睹。连前来招安的宿太尉都给惊动了,正在府上问安呢!”
五姑娘狠狠地拍一下额头,说道:“这个……这个该杀的猢狲,竟然给我捅了这么大的一个娄子!亏得我还在官人面前一力保荐他,这……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当下也就把陈老员外的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五姑娘咬着牙对那荣兴府来的小厮道:“你暂且留在岛上,在这里等着陈布一回来,就告诉他,连城紧急事情需要我处理。雷州眼下的事情都由他与各家的家主商量着办就好。还有海飞花那个小丫头是个隐患,一定要格外注意!”
那小厮听说海飞花也来了,竟然笑了起来,说道:“以前在荣兴府上的时候,陈哥儿见海飞花就跟老鼠见猫一样,腿都直打哆嗦。现在,夫人要陈哥儿防范海飞花,这怎么可能呢?”
五姑娘说道:“这个事情我自有打算,你告诉陈布,过几日我就把李大虾还有韩生儿接到雷州来。我听说海飞花这次来雷州是偷跑出来的,这两人来了岛上是海飞花最怕的。那个李大虾是个白痴,韩生儿小屁孩一个,都好对付的很。他把这两人握在手上,不怕小丫头不听话。”
那小厮唯唯称是。五姑娘交待一番以后,就急匆匆地搭船往连城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