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楚云急忙挡在婉儿的前面，气势汹汹地教训他道：“你不要胡闹。公主殿下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你要是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休怪我顾不得咱们手足之情，与你刀剑相向了！”说着，她又对婉儿说道：“公主，你一定要小心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呢。他这个人呀，天生的口蜜腹剑，笑里藏刀，满肚子里都是花花肠子，见到了女孩子总是没有安什么好心的。”

陆崇咂巴着嘴，万分不快道：“喂喂喂，你干什么污人清白？说我对女孩子没安好心，你有什么证据吗？”

“怎么没有的，我就可以证明啊。”三个人对面的阁楼上传来一声女子的轻笑，阁窗“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股淡淡的迦南香立刻在清冷的街道上面飘散开来。

楼下的三个人往阁楼上一瞧，一个清丽绝俗的女子正缦立在窗前，一双可以勾魂慑魄的丽目盯住了满身污垢的陆崇。俄而，只看看她樱唇轻启，嫣然笑道：“我说陆哥儿今天怎么弄得如此狼狈？哎，该不会是跟谁家的女人偷腥，被人家的丈夫堵被窝了吧？”

“这是没有影儿的事！”陆崇把两只袖子一摊，对楼上的女子嘻嘻笑道：“唉，怪也只怪平日里那些溜须拍马之人，总是爱奉承我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正人君子。结果，今日在皇城的福寿沟里面亲身试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比别人也高明不到什么地方去嘛。”

那女子仰天大笑了起来，未被玉簪金钗束缚的黑发如同丝缎一般随着夜风肆无忌惮地飘拂，展现着人性狂野的一面。那女子兀自笑了一阵，杨柳似的身子娇俏地趴在了窗前对陆崇戏谑道：“嗯，你跌了跟头以后，能认识到自己的平庸，是所谓的吃一堑，长一智。这一点就已经把许多人给比下去了。”说罢，一双美目流转，看到了楚云的身上，笑道：“妙音姑娘，你说我讲的对不对呀。”

“这是……师师姑娘？”楚云跟婉儿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好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女子站在阁楼上瞧着两个人瞠目结舌的样子，并不以为意，笑道：“怎么？这是看惯了我在达官贵人面前的逢场作戏，乍一瞧见我的真性真情还有点不适应吧？”

婉儿轻声嘟囔道：“这……这反差也太大了一点。”

楚云也在一旁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也觉得还是那个光鲜舞台之上乖巧可人，温柔体贴的师师姑娘比较可爱呢。”

师师点头笑道：“哎呦，那就要看你们能出多少银子了。人生在世呀，总难免要说一些违心之言论，做一些不情愿之事，全是为了功名利禄或者养家糊口而已。我虽然貌美，但也要靠着五谷杂粮活命，不能不食人间烟火，本就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但无名利可图的时候，我只做我喜欢的事情，别人强求不得半点！陆哥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楚云狠狠地踢了陆崇一脚，骂他道：“好啊，原来师师姑娘也是被你卖到这里来的，而且竟然……竟然被你卖了还要帮你数钱！你的洗脑大法蛮厉害的嘛！”

陆崇把她推到一旁，上前笑道：“师师姑娘，我这个师妹是个二傻子，摸不着就要杀人放火的。你就不要拿话撩拨她了，惹恼了她，当心学着苏玲珑的样子一把火再将你的房子给烧了。哎，你可能有所不知，我这个师妹可是跟苏玲珑结过义的。”

师师道：“当初要不是苏玲珑一把火烧了醉香阁，我也不会从那处是非之地搬出来。你看这一处阁子多清净？我平时高兴了，就去新修的醉香阁里面应酬赚钱；疏懒了就在这里躲清闲。但是你们要烧阁子，现在可不行呀。你听，那一边喊得是什么？”

深更半夜，这几个人在街上胡闹，很快就把巡防营的人马都给吸引过来了。不一会儿就从街头巷尾传来了一片人嚷马嘶的嘈杂之音：“快，快，快，保护师师姑娘要紧！”

陆崇把自己额前的汗珠一抹，苦笑道：“哎呦，你看，这还真把我当成采花大盗了。师师姑娘，你我是老相识了。如今我也算是拖家带口的落难至此，作为老朋友的你难道不该表示一下吗？”

师师娇笑着轻摆腰肢，对三个人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朝阁子里面喊道：“燕儿，去下面给陆哥儿他们开一下门。”说罢，这女子只把水袖一拂，飘然离开。

俄而，阁楼下面的那扇乌漆的木门打开了，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的小丫头从里面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对着陆崇不住地抱怨道：“有事没事跑了来坐着，叫我们三更半夜的不得睡觉！”

陆崇停住脚步，对燕儿说道：“你这小丫头片子还是一点也不通情达理。我从岭南千里迢迢到了京城来看你们。你不接风洗尘也就罢了，用不着恶语相向吧？”

燕儿冲他吐着舌头，说道：“我巴不得你不来呢，来一趟总要让我们吃苦受累的。这一次不知道你又捅了什么窟窿，弄得全城戒严，害得我们连夜市也去不得了。你可知道大兴府从南洋进了一批婆律国的冰片，很是不错的，一转眼就要卖得精光。姐姐和我提前得了消息，今晚原本要去看一看，偏偏让你给搅黄了！”说着，小丫鬟斜眼看着旁边脏兮兮的楚云和婉儿，直皱眉头道：“这两个臭烘烘的丑八怪是谁？告诉你啦，今天可没烧热水。”

“我知道，我知道……”陆崇一面说着，一面把楚云和婉儿推进屋子里面，“我知道你们这一行少不了这些花啊粉了的。这些日子我都给你们留意着哩。”说着，他从袖子里面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小香囊塞到了燕儿的手中。

“这是什么呀？”燕儿把香囊凑到了鼻尖下面嗅了嗅，只觉得异香扑鼻，惊道：“这……这是龙涎香，你可真有本事，是从哪里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