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二回(十四)(1 / 1)富春江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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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全指着她笑道:“这就对了。我就说你不可能对老王爷这些人突发善心的,一定是有什么计谋的。我猜一定是为了帮吴四娘他们脱难吧?”

五姑娘欲言又止,笑道:“这事儿嘛……我还得好好的筹算筹算,等那一边都办稳妥了。我再告诉你也不迟。”

“好好好,从汝,从汝!”孙全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说道:“古轩亭口的案子我会替王家担待时日。但那终究不是什么正经事。现在,我要专注于越水的事情!”

“真的啊!”五姑娘喜出望外道,“魏少鲲法场被劫的事情给了这些京油子多少关于咱们孙家的笑柄,官人现在怎么就……就不追究了?您当真就不怕折自家的面子啊?”

孙全说道:“你老爷我是宰相肚里好撑船,跟这群无知的愚民计较个什么口舌之利呢?我所要严惩魏少鲲也不过是为了向荣禄、朱四维这些京官们立威而已。可现在,有了越水这么有利的机会,我也就不会计较这几只小泥鳅了。我对于朝廷三征越水之事。有一种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的预感。”

“什么,什么?”五姑娘给他逗乐了,说道:“你故弄什么玄虚呢?什么好有不好的,你这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孙全说道:“我觉得这一次朝廷南下越水未必就如前两次那般顺利,荣禄管理的禁军很有可能要在岭南栽个大跟头。朝廷在越水损兵折将,劳师糜饷固然是不好的。但咱们借禁军战败的这个时机做一做文章,让荣禄和茅士铿一样都滚回老家做寓公去,拔掉这群京官们的最后一根台柱子。荣禄倒台对于咱们孙家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吗?”

五姑娘讶然半晌,才说道:“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国家不好了,咱们这些人又能有什么前程呢?所以,我觉得官人还是应该以国家大局为重。”

“这个道理我懂……我懂……”孙全含含糊糊地说道,“再说了,我一个外官也指挥不动江南大营的这些京军啊。越水若是真个开战,一切南征事宜全部交由荣禄来办理就是了,我还有刘望平绝不干预。不过,就我这些日子观察来看,就凭着京城这些提笼架鸟的兵油子,要他们打胜仗?实在是不敢指望的。”

五姑娘不无忧虑道:“江南大营若是不堪大用,那就不得不调动江北大营的兵马南下啦。到时候,秦人若是在河南趁机发难,这可该如何是好?”

孙全想了一会儿,说道:“越水六郡不过弹丸之地,穷山恶水,民生凋零,于我朝来说,不过是鸡肋之属,就算丢了也无碍于大局。可江北则不同了,乃我朝北方藩屏,可谓是生死攸关。故而宁丢越水而不可不保江北。如果江南大营难堪一战,朝廷要调江北军马南下。我们的人马也绝不过会稽山,能够保全江东六郡之地就可以了。”

第二日紫宸殿朝会的时候,文武百官对梁平的奏本展开讨论。众大臣都对此很愤然,纷纷上奏说,梁平抗旨不尊,大逆不道,朝廷应该立刻下旨调江南大营的精兵悍将征讨。户部尚书朱四维急了,立即陈述财政的艰难,无法应付南征的开支,还别出心裁地建议文武百官为国破财,毁家纾难。

这一下算是捅了马蜂窝,许进不许出的众臣僚听说要让大家捐家私助军饷,立刻放开了凌平,把矛头对准了他,不约而同地斥责他身为户部尚书,税赋不清,理财不当,才导致国库入不敷出,财政困窘潦倒,按律应该以“渎职”论其罪行。只说众口铄金,人言可畏。这一顿痛骂下来,也就把朱四维唬得不敢再说什么昏话了。

赵德看着御阶之下慷慨激昂的群臣,只知道空喊口号,却拿不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甚至连点家私都不愿意捐出来,对于这群假公济私的伪君子们的厌恶之情也便油然而生。

紫宸殿上充斥着无谓的争吵,令赵德的心情骤然恶劣起来,他正要龙颜大怒。殿堂上忽然响起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启奏陛下,臣王知节愿将全部家产充入国库,为朝廷南征所用!”

这一声呐喊在赵德听来犹如战场厮杀时,将士儿郎的真田怒吼,令他血脉贲张,无比振奋。他情不自禁地从龙椅上站起身子,朝跪在下面的王知节看来。

众臣也都被王知古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喊得不知所措,一时之间都闭住了义愤填膺的嘴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定王知古。紫宸殿上顿时陷入一片沉寂。

王知节瘦削憔悴的脸庞甫一映入赵德的眼帘,就令小皇帝感到无比的心酸。再看一看他周围的这一群文臣武将人人红光满面,个个精神焕发,也就让赵德对他愈发的感念同情。小皇帝对他点头赞许道:“爱卿能够体念国家艰难,毁家纾难,真是我朝臣民之楷模,诚堪嘉赏啊。”

众人听得这话都分外刺耳,心中埋怨这个书呆子口出狂言也不看个时候。于是,又有好事之徒跳将出来,说道:“启奏陛下,经查明,古轩亭口劫囚一案中确有王家恶奴参与,王知古身为家主,管教不当,致使奴仆在外作恶,杀伤人命,按律应当受连坐之刑!”

孙全立即上前反驳道:“本无谋,又非亲属,何谓连坐?何况,此案各犯供状内容多有自相矛盾之处,可见其言不可尽信。古人云,‘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今日朝廷若只听信这些案犯一面之词,则妄下王家奴仆参与此案的论断,实难令天下人信服,也有损陛下的明德。依臣愚见,圣朝施仁政于天下,理该以人为本,决狱断案应秉持宽刑少之念。此案干系极大,更应当谨慎处理,不可只凭一面之词就妄下论断,枉害了无辜啊。”

赵德这会子正恨着这群官僚的不争气呢,听孙全如此说,也就心满意足地点头道:“孙爱卿所言甚合朕意。朕自登基以来,总以慎刑少杀为念,即便步履之间也肯不忍伤及蝼蚁之命,更何况人命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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