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听赵德如此说话，心中只是气恼道：“得了，这会又让孙全钻了空子，得了皇上的嘉许。”但气恼归气恼，皇上说过的话自然是金科玉律，大家谁也不敢当场反驳，只得唯唯诺诺地称是。

赵德看这些“铁公鸡”们输了气场，就借着朱四维的话题，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说道：“昨儿，户部的所上的折子中有言道：‘新库中止二千三百余金。老库中止贮籍没史家资，金带犀杯衣服之类，只千余金；此项已准作巩驸马家公主造坟之用，待他具领状来，即应发去。外只有锦衣府解来加纳校尉银六百两，宝元局易钱银三百两，贮书办处，为守城之用。想想看，祖宗们把大宋的江山交到了朕的手里，却被朕弄得穷窘至此！朕愧对列祖列宗，朕恨不得自己罢免了自己！”

“陛下……”群臣见得皇上如此痛心疾首，当下也就诚惶诚恐起来，一齐跪倒在地上，说道：“臣等不能为陛下分忧，实是罪该万死！”

“你们死一次还不够，还要死一万次！”赵德拍着龙椅，发怒道：“朕虽无有什么大功德及民，但也不能做那不肖子孙。夏守忠，传朕的旨意，叫内务府即刻从内帑中拨出白银五万两专供平定越水之用！众位爱卿，你们……”赵德欲言又止，一双眼睛瞪得骇人，看向了跪在殿下的文武百官。

皇上都为国破财了，做臣子的还能说什么呢？大家伙儿愣了一会儿，终于极不情愿地说道：“臣等皆为陛下所成就，为国分忧乃是分内之事。至此国库空虚，财政艰难之时，臣等愿以家私为国家助饷。”

“好啊，好啊！”赵德终于转怒为喜，说道：“众卿家能够戮力为国，毁家纾难，真是我朝一大幸事也！”当即，又令政事堂协同户部从速办理募捐事宜以及嘉奖“捐三万以上”者的办法。

散朝以后，王知古恍恍惚惚地回到了梨香院，茫然不知何往，背着手，低着头，一面感叹，一面慢慢的走着，信步来至厅上，刚转过屏门，不想对面来了一人正往里走，可巧儿撞了个满怀。

只听那人喝了一声：“站住！”

王知古给他唬了一跳，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楚云。

楚云看他脸上一团思欲愁闷气色，便作怪道：“今儿是怎么啦？好端端的，你垂头丧气些什么？这会子又咳声叹气，丢了魂似的。不会是朝廷上又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

“嗯……”王知古艰难地点着头，把赵德在紫宸殿上号召群臣募捐的事情跟楚云讲了一遍，说道：“你也知道，咱们万岁素来极爱面子。如今他放下九五之尊，去哀求大臣们捐款，给南征的将士们发军饷，但陛下又能得到什么结果呢？我看到百官一副冷淡模样，当真想放声大哭一场。”

楚云听得鼻子也是一酸，愤愤不平地说道：“能有什么好结果呢？我想无非是皇亲国戚一毛不拔，满朝文武装疯卖傻罢了！”说到这里，她挥动拳头，吵嚷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王公子，我楚云虽然是一介布衣，但也有一颗爱国之心。我……我也要捐资助饷，为朝廷，为百姓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就凭你？你那月钱还不够买脂粉衣服的，能给朝廷捐什么东西呀？”五姑娘阴阳怪气地说着话儿，就从屏门旁边转了过来。

“你莫要把人给看扁了！”楚云掐着小蛮腰，小嘴儿鼓鼓的好像塞着小包子，说道：“我家好歹以前也是阔过的，就是把我家的地缝儿打扫一打扫，都比你家的家私多。”

王知古不明就里，说道：“家私？云姑娘……你们家的家私不是都被老王爷充公了吗？怎么还有……这……这该不会是你私自藏匿的吧？”

“去去去！”楚云冲他直吐舌头，说道：“你这整日里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对，就是我私藏的楚家财物，要不然你去官府告我啊？”

王知古看她拉下脸来，赶紧笑道：“云姑娘莫恼，我……我也知道姑娘是清白之身。方才……方才不过是在跟你开玩笑而已。”

五姑娘说道：“哎，我说云姑娘你……果真还藏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楚云把脑瓜儿一梗，骄傲地说道：“那是当然啦。待会儿我把宝贝一拿出来，保准儿要吓死你们！”

“宝贝？”王知古张着嘴巴又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哦哦哦！云姑娘说的是那一对狼眼绿做的玉坠吧？嗯嗯嗯，玉姑娘给我讲过它的来历，那确乎是一件值钱的宝贝。但是，这玉坠上有着鬼手张老爷子的一条性命，云姑娘你就当真舍得吗？”

五姑娘也跟着惊呼一声，说道：“哎呦，你这可真是要烧铺草的节奏啦。真不知道这是跟你师父他老人家还有越水的百姓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就这么盼着官军征讨岭南吗？”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楚云给五姑娘抢白一通，顿时觉得这个王知古实在是太无生趣可言了，她嘟了一下小嘴儿，把绣鞋儿往地上狠狠地跺了几下，把头发一甩，转身就走远了。

“哎，云姑娘你等我一下。”王知古见自己又把楚云给惹恼了，还要赶上前去给自己的言行解释一番。五姑娘却从后面一把将他扯住，说道：“哎，你着急忙慌地跑个什么劲儿呢。难不成我是母老虎，能一口吃了你啊？”

王知古脸上一红，说道：“不，不，不……我看云姑娘她……她又生我的气哩！我……我是不是该给她解释一下啊？我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五姑娘把头一歪，啧啧称奇道：“这小丫头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火绒子脾气，要是哪一天不动怒了，反倒是不正常了。这往日里也不见你怎么在乎她的，如今是怎么一回事？哎，不会是我家的古儿看上这个小丫头了吧？”说着，她笑眯眯地往王知古身边凑过来，轻声说道：“古儿啊，五姨我帮你们从中间说合一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