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五回(二十六)(1 / 1)富春江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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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给她气笑了,说道:“唉,你可真是个面筋,别人都骑你脖子上啦,你还在替他说理!那个王知节喜新厌旧,辜负了公主殿下的苦心,打了皇室的脸。倘若我的男人敢如此待我,我定然不会饶恕他!”说罢,她的眉眼飞舞起来,看向了对面的陆崇。

陆崇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说道:“嗯,师师姑娘说的没错,如果我以后要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女人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惩治,我自己也会含愧而死的。”

“油嘴滑舌!”师师冲着他翻一个白眼,说道:“你们男人呀都是一个模样!”

婉儿轻轻皱眉,低声细语道:“王公子就不是这个样子……”

师师把鼻子都气歪了,她把桌子重重地一拍,问道:“你说的是那个王公子?是王知古那个书呆子,还是王知节那个白眼狼?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替他说话。呵,女人……”

婉儿咬着嘴唇不敢说话,眉角却悄悄地看向了旁边的陆崇。

陆崇摇头叹息道:“唉,公主殿下真是有舍身喂虎,割肉饲鹰的菩萨心肠。这个……这个王知节真是不识好歹!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好的姑娘……他王知节怎么舍得休呢?”

李猪儿站在旁边忍不住搭话道:“是啊,不但你想不通,连皇帝陛下也是莫名其妙的。皇上的意思是,这个王知节待在江州也有好几个月了,平常的时候一向都是洁身自好的,怎么偏偏到了江州战事正紧的当口,忽然就移情别恋了?所以,我们寻思着,王公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呢?比如,公子他是不是被宗正府施压,才不得已而为之?陆大侠从王公子那里来,必然知道其中的内情呐。”

“这个嘛……”陆崇挺了挺腰板,看着婉儿说道:“我到江州府的时候,也曾听从麂麋山逃回来的败兵提起过,王知节的身边确实有一位年轻可人的女子陪伴。据说这是一位奇女子,不但诗词书画样样精通,更为难得的是使得一手好箭法。当初,官军攻打都昌大败,王知节一干将帅被贼军围困,亏得这位女子拼死力战,才救得他们性命。后来,贼军围困麂麋山,也是这位女子护送王知节突出重围,到劁门杀堂弼、夺军权,此女出力也并不在小。”

婉儿对于张丽华在江州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此刻听陆崇也如此推崇这个女子,愈发觉得自惭形秽了,耷拉着小脑瓜儿,苦笑道:“嗯,我也知道王公子是志在天下的大丈夫。这样的一位文武双全的巾帼英雄确实跟王公子更般配呢。”

师师正在低头喝茶,听得婉儿如此自轻自贱,一口茶水就呛在了喉咙里面,不住地咳道:“哎,公主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呢?你看老百姓被这些志在天下的大丈夫们祸害的还轻吗?这些穷兵黩武的男人们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女人们还要再折腾胡闹……那岂不是要打得亡国灭种了?女人嘛,就应该要有一个做女人的样子。公主又何必如此自轻自贱呢?”

婉儿苦笑道:“要是一辈子都过得波澜不惊,循规蹈矩的。我觉得那也算不得活人……”说罢,她的眉角又低垂下来,小声地说道:“我倒是很羡慕这种生活呢。就像陆哥儿一样,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稀奇的事,都是我的朋友们所不知道的。你们在江湖上策马奔腾,快意恩仇的时候,他们都和我一样,只看见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

陆崇看着师师笑道:“看不出平日里知书达理的公主殿下竟然也有离家出走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你们的这种思想很危险啊。江湖上人心险恶,一步走错就要招惹一片血雨腥风的,哪里有宅在家里好呢?”

婉儿鼓足勇气,问他道:“既然外面这么危险,那你为什么还要闯荡江湖呢?”

“年少无知了,中了连环套的毒了嘛。”陆崇从座位上面拂袖而起,踱到了窗子前面,唉声叹气道:“我想起自个儿小时候,越州有一个叫‘唐胖子’的铁匠,曾做过越州镇守衙门上的匠作大将。当年,经他锻打的刀色赤如火,切玉如割泥,是楚氏亲兵的标准装备,在战场杀人无数。后来,天下大乱,兵戈四起,这老儿却急流勇退,跑到泸水隐居起来了。楚王对此也不置可否,便随他去了。那时候,我年少轻狂啊,生来是一条穷命,可又不肯认命,一心想的都是要拼一口气,翻身做主,把那些欺侮我的家伙们全部踩在脚下。于是,我就不辞辛苦地跑到泸水找到他,请求他为我打一把好刀。他就问我:‘傻孩子,你要刀做什么?’我答道:‘有了刀,就不会被别人欺负!’他又问我:‘长大了,想干什么?’我就说:‘我想当刀客,使刀的人最威风了!’唐胖子却不以为然:‘傻孩子,使刀的刀客最让人伤心啦。依我说啊,当一个使刀的厨子倒是最让人开心的。当厨子最好啦,将来自己再开个酒楼,好多人都挤着争着来尝你的好菜,那不是比当刀客更威风——我就用最好的铁,给你打一把开心刀!’”

师师拿着绢帕遮掩口鼻,把嘴里面的一颗蜜饯轻轻吐出,笑道:“后来呢?你怎么没当成厨子呢?”

“这要不怎么说是,中连环套的毒太深了嘛。”陆崇无奈苦笑,“年轻人做事情就爱走极端的。我当时就觉得这老家伙说得出这么荒唐透顶的话来,看来也只是虚有其名而已,不见得有什么真本事,便嘲讽他说:‘方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胸无大志者必将受制于人。似你这样名声显扬,但身无尺寸之兵,在当今这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的乱世不过是砧板上面引颈待戮的鱼肉而已!’说罢,我就拂袖而去了。现在想来……已经有二十三年了吧,整整二十三年了。”

师师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样讥讽一位老人家,也实在太过无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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