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书》、《易》,咦,《山海经》也还在,我当年收藏的古籍倒是齐整。”
“《聊斋志异》?为什么有这本。”
“这是什么书?翻来看看。”
说是来龙场让海习回味过去,还真是应了这场景。虽然当年的“荼苦茶馆”已然不复存在,但是丁卯整整一下午就没离开过这“老街客栈”。
跟着海习的记忆丁卯翻看着一本又一本的古籍。海习看的不是了熟于胸的内容,往往一句评语能让他回味半天。此时的莫言早就不再言语,兴许是养精蓄锐去了。
“好书,再看下一卷。”
“好好,小友再翻翻下卷。”
“再取一本。”
“海先生,已经十一点了,今天就差不多了吧!”丁卯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眼睛。
起先丁卯还能被聊斋的故事情节所吸引住,后来古文实在是看着累,丁卯也就渐渐失了兴致,机械性地翻给海习看。
“十一点?”海习有些疑惑。
“已经子时,马上就要新的一天了。”丁卯道。
“那就是说已经夜深人静了。”海习道。
“这个小地方,早就没什么客人了。”丁卯看了看已经空荡荡的前台道,“这里不是通宵服务,客栈晚上是不办入住的。”
“要的正是此刻,这等奇书明日再看。”海习道。
“海先生,你要做什么?”丁卯问道。
“小友还记得我是怎么找到此处的吗?”海习笑着问道。
“好像是依靠什么阵法吧。”丁卯道。
“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但是既然还在运转着,那么当年老夫留下的东西应该还在里面。”海习道。
“哦,有什么好东西?”丁卯瞬间清醒了过来。海习已是鬼物,自然用不到那些东西,这不就便宜了自己了吗!
“放着的多是我当年留下的一些字画、笔墨,对你应该没有什么大用。”海习道。
“到底是海先生的遗物,取出来不时看看也是好的。”丁卯虽有失望却也没有失了礼数。
“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里面有一样东西小友应该用得上。”海习道。
“何物?”丁卯问道。
“不急,让老夫回忆一下。”海习道。
…………
“一别十年,老兄可好?”关门尚留客。没想到已经下铺的茶馆内尚有一个客人。
“好,好,逍遥自在的日子,悠闲的很。”客人道。
“还是你生活的快活啊,哪像我,在家要开铺,出外要採茶。”海习道。
“哈哈,矫情个屁,还不是你自己要开这个茶馆的。”客人笑道。
“谁叫我就只会泡茶呢!哪像你这武艺非凡的武当山门人,到哪都能有口饭吃。”海习道。
“那是,你兄弟我的武功在江湖也是有点名号的,不是我吹,‘一剑十波柔’,莫言莫剑客还是能吓唬住一些宵小的。”说话的客人真是十年前鄱阳湖一战抵住铁琴颜轻弦的武当门人莫言莫子卫。
“哈哈,你怎么不说让小儿止啼呢!”海习笑道。
“狗屁,那是说恶人的。”莫言啐口道。
“我说,自从不在伍大人处当官后,怎么你的粗口越来越多了?想想南昌的段家也是名门,不管着你点?”
“那你就错了,当年我在伍知府处当差,有着上下级的关系,而且知府又是有名的文士,我当然得注意点。现在嘛,虽然我在段家讨生活,不过是门客,可不是下人,段家对我可尊敬着呢。段家那三小子老是缠着我问这问那的。”莫言道。
“看来老兄你混的不错啊!”海习道。
“那是,你呢,要不和我一起去段家?你是不知道,段家虽是武林世家,不过里里外外可透着股书卷气呢,上上下下就我识的字少。”莫言道。
“你还好意思说!真是丢武当的脸面!不过这么看来,段家到底是不简单啊!当得起先皇御笔亲封‘天南第一家’的称号。”海习道。
“那是必须的,当年鄱阳湖一战后,那个什么铁琴先生是咯屁了,不过还有些宵小总是骚扰两位大人,不让他们做安抚工作。当时段老就派二公子段思理全程保护两位大人。后来又派大公子段存诏四处剿灭帮着宁王的江湖客。”莫言道。
“这些我也听说了,据说几年前段老要办金盆洗手,退隐江湖的时候,当地官方特意把滕王阁借给段家宴客。”海习道。
“哟,你的耳朵倒也挺尖的。还不只这些呢,当时的天子正德帝还赐给了段家一柄宝剑,段家被封天南第一,而段家的第一高手就是天南第一剑客了。”莫言道。
“当得起,当得起。现在的天南第一剑是段家二当家的段思理吧!可惜,当年鄱阳湖一战我不在场。”海习不无遗憾的道。
“那你老兄真是可惜了。当年你我一文一武,我跟着大人们在外,你要照顾府内的事。”莫言道。
“什么文武,也是阳明先生赏识我。想我当年只是一个茶馆学童,家里祖上留了点手艺罢了。阳明先生看我会沏点茶,就让我随着他了。唉,可惜,阳明先生去后,我也只能在此重操旧业了。”海习道。
“那你也从学童变成老板了,还得了个‘半片茶圣’的名号。”莫言道。
“江湖人谬赞罢了。你我的交情,何必当真。对了,当年平叛后我随阳明先生回京,你们的伍大人呢?”海习问道。
“说来当时的事也离奇。刚才说道那谁,嗯,对,那铁琴颜什么的。你知道吗,原来那小子不是真有心来刺杀两位大人的。”莫言道。
“此话何解?”海习奇道。
“什么?”莫言疑惑道。
“倒地怎么回事!你这不学无术的东西。”海习不无好气的笑骂。
“没事吊什么文。事情经过你也知道,当时不是我们先被贼子的火箭围攻吗!后来那群人又不见了。”莫言道。
“对,对,有这么一回事。我也一直奇怪。”海习道。
“听我说,后来捉住那姓颜的才知道,那姓颜的说不想有太多的伤亡,所以他把那些人给故意支开了,第二次袭击就他一个人。”莫言道。
“那后来呢,那颜先生怎么说的?”海习问道。
“没了,他什么都没说。”莫言道。
“那不是线索就断了?你逼供了?”海习问道。
“没有。”莫言道。
“哎,你怎么不问了?”莫言看海习只是微笑不语,好奇道。
“你自然会说的。”海习笑道。
“哈哈哈,不愧是十年老友。”莫言顿了顿接着道,“那姓颜的不说,后来被抓住的狗腿子可没他这么嘴紧,原来那姓颜的也不是一出世就这么高深莫测的,年轻时着实吃了些苦头的。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反王救过他。话说那贼王倒有些识人的眼光。本来姓颜的独自走江湖,过的也好是逍遥自在的,可惜,反王要他一起造反,专搞那行刺的事,甚至要他行刺先皇呢!”
“那是先宁王异想天开,他颜先生虽强,陛下身边的锦衣卫和大内侍卫岂是吃干饭的!”海习道。
“就是。结果还没等成事呢,那反王就被灭了。而抓住反王的就是我们的两位大人了。”莫言道。
“然后那颜先生就为了报恩,去行刺王、伍两位大人?”海习揣测道。
“恩,就是这样。事后伍大人和段老就当时的大战研讨过,那姓颜的一出现就扭扭捏捏的全是屁话,打架也是只伤人不杀人。而且你不知道的是,据说在行刺前有人特意把消息给透露给了段家的。”莫言道。
“所以就打打停停,拖到段家的人到场,再最后一战?为了减少损失,又把帮从给支开了?”海习问道。
“大人和段老是这么推测的。”莫言道。
“唉,这颜先生倒也不失为一个义士,可惜跟错人了。后来呢?”海习问道。
“还有什么后来啊!就因为这样,我们大人就一直犹豫着没有判他罪名。再后来,大人去后,我也就离开官府了。妈的,这么说那姓颜的活的比我们大人还久!”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可惜,可惜,昔年的英雄俱已不在。荼苦茶楼,闲来畅谈江湖天下事。又有谁知,真正的英雄事迹,终究敌不过悠悠岁月啊!”海习黯然道,“尘归尘,土归土,你回你的段家,我还是开我的茶楼吧!”
“老兄弟,这你就错了。段老和我说过,伍、王乃至他段德昭的时代是过了,但春秋笔墨可不会不书。再者,风起云涌,天下这般大,谁知道何处在起云烟呢!”莫言道。
“哦,段老真是这么说的?”海习道。
“废话,就我能说出这话!”莫言道。
“不错,春秋笔墨录前世,刀剑纵横在今朝。还是老当家的看得透啊!不愧是大理段家后人。也是,风云数百载的大家,终究比你我小民要通达。”海习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