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这次给你带了些东西。”莫言道。

“哦，是段家人叫你给我的？”海习问道。

“段老说你常年跟随阳明先生，而阳明先生又是学贯古今，通宵诸子百家的人物。你知道这两成语是别人教的就行，别多问。

段老估摸你在这偏僻的地方开了个茶馆，平日应该没有少捣鼓这些玩意，所以给你带了个东西。”说完莫言自包袱中取出一方古琴。三尺墨漆银弦琴。

“这是？”海习看着桌面上周身通黑，琴弦却发着银色光芒的三尺古琴问道：“这就是那颜先生用的琴？”

“不错，就是那把。”莫言道。

“曲谱呢？当年他用来杀敌的曲谱有吗？”海习问道。

“哪有那玩意去。”莫言道，“这也是当年抓住那厮后缴获的。后来那厮虽然不知所踪，但是这把琴还是留了下来。

“看着也就是一把普通的琴啊，虽然是铁铸的。”海习反复看了几眼后道，“伤敌至胜的诀窍应该还是在那琴谱上。”

“段老说了，没有什么琴谱，当年他用来对付我们的就是最简单的曲谱。‘十面埋伏’也好，‘高山流水’也罢，都是些一般琴师都会的曲目。”莫言道。

“那么他是如何对付的？”海习问道。

“道术。”

“什么？”

“就是仙家术法。”

“世上真有这东西？”

“废话，你老儿都研究阴阳五行，奇门遁甲了，还看不透这个。”

“这些都是有迹可寻，可是这道术？”

“知道咱武当山张真人吗？传言他就是道术有成白日飞升。”

“这个终究是传说。”

“管他呢！反正按照段老说的，这厮用的就是道术，以道法催动施展的绝技。”

“既然是仙家手段，那么当年的段二公子是怎么赢下的？”

“靠武功啊！”

“武功能赢仙术？”

“谁说不能的？一个练体一个养气，各有各的强处，各有各的特长。

二公子是怎么赢的？还不是破了那厮的气劲，然后近身搏击取胜的。”

“奇妙、奇妙，想不到世间真有道家仙法，更想不到仙法抵不上一个武夫。”

“放屁，你是看不上我们练武的不成？”

“确实难以置信。”

“我也问过老师，他说了，武修、道修各有长处，任何一样修炼到顶端就是当代绝世强者，而像我们开派祖师那样两者都修到顶峰，就是白日飞升的大能。”

“这些先不去讨论，段老让你把这琴送来，是让我琢磨其中精妙的？”

“段老知道你喜欢这类奇奇怪怪的玩意，他留着也没有，就让我带来给你了。另外，别说做兄弟的忘了你啊，这是我送给你的。”言毕莫言又从包袱中掏出一物。

“哦，是何物？”刚收一方古琴而兴奋不已的海习立马看去，这次莫言掏出的是一本半寸厚度的古册，册子上写着“问天枪法”四个古篆字体。

“道家术法不修枪吧。”海习疑惑的问道。

“这是一本枪诀。”

“武功秘籍？”

“不错。”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四海镖局华老镖主扬名的不就是这‘问天枪法’吗？”

“有点见识，就是你白天说到的华镖主的祖传功夫。”

“怎么会到你手上的？据我所知这种传家功夫可是绝不外传的，更不要说把秘籍给你。你这家伙是不是偷来或抢来的，自己拿着显眼，所以准备藏到我这里？”

“屁，老子是这么不要脸的人吗！这是他给我的。”

“他为什么把传家宝给你？”

“所以说红颜祸水，女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小时候听说书先生说过褒义、妲己、杨玉环什么的，没想到老莫我还真能碰上这种货色。”

“怎么说？”

“还不是华老哥前院风光，后墙倒塌。

真不知道华老哥是祖宗积德还是缺德，取了四房姨太太，加上大老婆一共五人给他生了八个孩子，还他妈个个都是带把的玩意。”

“那不是好事？”

“搁一般农家当然是好事，要种地有的是儿子扛锄头，要干架有的是儿子抄家伙。可是搁在这家大业大的人家可就不怎么样了。”

“个个都要做家主？可是既然有正室，就当立嫡长子啊！”

“所以你在这里开个茶馆说故事，所知道的也就是一些旧闻而已，多像老莫我一样出去走走吧！

嫡子是有的，可惜不是最大的。当初正是因为华夫人无子所以才娶的妾，而且华老哥尽然还尝到甜头了，尽然一下又娶了三，这可好，弄到最后嫡子是最小的一个，也就十岁出头的一个小娃娃。”

“那也当立他啊！”

“不在咯。”

“啊？”

“死了。被不知道是哪个混帐哥哥给害死了。”

“还有这等事！”

“现在华家内部早就斗的不亦乐乎了。这么大一个镖局现在是各个公子哥各管一地。老实点的守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镖车在圈子内转悠，跋扈点的，就明着暗着强兄弟地盘。”

“这可不对啊！四海镖局做的可是全国的买卖啊，走南往北可是要跨好几个省。”

“这个时候只能华老哥一把老骨头亲自出山了呗，哎，六十多的人了，还要风餐露宿的。”

“就算这样也不至于把传家宝给你吧。”

“可别说，还真就是偷偷摸摸的给我了。”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剩下七个小鬼看到嫡子死了，可不就更闹得欢了！只要华老哥不在家，他们几个崽子互相看到就能上房揭瓦。那几个老太婆也不省事，家丁、丫鬟都死了好几个了。为的还不是这家主的位子！而要坐稳这位子，家传的‘问天枪法’就是必须学到的手艺。”

“这枪法华老镖主平日没传授给自己儿子吗？”

“枪法分三层，第一层乃是总纲基础，这个别说是儿子了，有不少功勋镖师都会。第二层是精要所在，几个儿子或多或少都有修习。最最重要的还是这第三层，这才是‘问天枪法’的精要所在，一杆枪的奥义都在这里了。”

“他们抢的就是你手上的第三层？”

“我这是全本。按照华老哥的意思，他们家里内斗我这外人就不用不参与了。老子也没兴趣和那群崽子玩耍。

等到他找到哪个王八蛋是杀害自己兄弟的凶手后再立家主继承人，到时后再把枪法传给他。

可是又怕自己被活活气死在前，为了保险起见就把这玩意先给我收藏了。也是防止那群崽子翻箱倒柜的给找了出来。”

“放在你这倒是放心？”

“那可不。一来老莫我不玩枪法，二个老莫虽然浑了点，但是道上名声可是好的很。再者，当年四海镖局在东南沿海走镖的时候被倭人给盯上了，最后还是老莫我路过帮衬着杀敌解围的。

你要知道，当时四海镖局被杀的就剩华老哥和几个硬手的镖师了。”

“你这是有护镖之恩了。”

“海老儿你不知道，当时四海镖局保的可是皇镖，是南洋国进贡给嘉靖皇帝炼长生不老丹用的珍贵药材。

按照咱那位圣上对炼丹的痴迷，要是听说丹药没了还不大发雷霆啊！

可以说我不只护了镖保住了四海镖局，可以说也是保住了华家满门呢。

如此一来二去的我和华老哥虽然没有结义，可也是能托孤的关系了。”

“那你为何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

“还不是怕走漏了风声，那群狗崽子找上我！”

“老莫你可不是怕事的人啊！”

“事我自然不怕，可是万一一个疏忽东西被夺了去不是对不起华老哥啦！明着来老子一个打他们七个，可暗搓搓搞事我应付不来啊。”

“不是还有段家在？”

“段家虽仁义，但是既然华老哥托付给了我，就没必要再节外生枝了不是，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所以就想到把东西放我这？”

“对啊！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啊！再说你的人品我放心，你对这玩意也没什么兴趣。”

…………

“然后你们两位都挂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脑中如放电影般又过了一遍明朝旧事后，靠在客栈大厅竹椅上的丁卯开口问道。

“哎，我对不起华老哥啊！走的比他还早。”莫言叹道。

“这也无妨，华老镖主亲自解决家里的问题不是更好。”海习宽慰道。

“可惜，我是不知道这事最后怎么个结局。”莫言道。

“无论是什么结局，都已经过了四百多年，王朝更替，八国来犯，倭国入侵，这么多的国难事，有多少名门大家还有血脉流传都不知道了。

“所以，海先生你现在破阵要取的就是这两件事物？”丁卯问道。

“正是如此。”海习道。

“小卯子，便宜你咯。”莫言道。

“与我有什么关系？一、我不会弹琴；二、我不会枪法。”丁卯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