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章 刺贼(1 / 1)梅若虚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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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李氏一门三十八口皆被屠杀满门,一经传出,便震惊整个无极县。

谁也想不到的是以容貌风靡无极的钰公子成为了罪恶滔天的灭门杀人狂魔。

一时整个无极县的百姓皆人心惶惶,风声鹤唳,嫌疑人王钰犯案之后更是畏罪潜逃,每每一到深夜,李府上下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使人闻之丧胆,于是乎无数百姓更是在官府前请愿,奏请无极县令早日缉拿凶手归案。

迫于民怨沸腾,无极县令李固稽查凶手的过程中,桩桩证据皆指向杀人者就是王钰。随后官衙通知县尉带领一干县兵前往李府稽查真凶,并且在李府的东厢中搜出了杀人凶器——一把血迹已干的短刃。

实话说,这样的栽赃手段并不高明,但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王钰有口莫辩,早些时日王钰与李府的恩怨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如此李氏阖族遭遇灭门,难免使人想起王钰临走时放下的狠话,王钰勾结山贼屠灭李氏满门,为死去的母亲报仇雪恨的杀人动机便显得顺理成章。

冷清的无极县街头,到处贴满了对王钰的海捕文书,樊虎匆匆走过,却心头沉重。

钰公子被通缉,罪名是被污窃玉,与李氏反目成仇,怀恨在心,遂勾结山贼,屠杀李氏满门三十八口,罪大恶极,伏罪当诛。

樊虎心中备受煎熬,钰公子对他有大恩,而今自己出卖他,实为不义之人,他最终选择为了心爱的女子,背叛了昔日兄弟,而钰公子终究与他割袍断义,这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痕。

然而今日袁安信守承诺,如约将秀莲放回,还是让他觉得松了一口气。

樊虎安慰了一番秀莲,下定决心带着母亲与秀莲远离无极县这个是非之地。

他心情忐忑地进了里屋,至此才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屋里找了一圈,未曾见到母亲,便进入内室之中,这才发现樊母跪坐在父亲灵位前的蒲团上,闭着眼睛嘴中念念有词。

待听到声响之时,樊母猛地睁开双眼,浑浊的眼中迸射出滔天的怒意。

“逆子,还不过来跪于你父亲灵前,好生让樊氏的列祖列宗看看他们的不肖子孙。”

“母亲——”樊虎惶恐不已,忙掀开袍角,跪于灵前,稽首于地,默然而不敢言,

“休叫我为母亲,老朽一生清清白白,恪守樊氏祖训,相夫教子,奈何却教出你这样不忠不义之子?”樊母大义凛然地怒斥道,

“母亲,孩儿惶恐,不知何事触怒母亲?还望母亲息怒,切莫因孩儿之故气坏了身子骨。”樊虎从小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一向侍母极孝,此时听到樊母严厉的模样,一下子心惊胆颤,伏地泣声道,

“逆子,你还有脸问我何事?看看你做的好事。”樊母抓起蒲团的书简一把扔在樊虎身前,厉声喝道,

“母亲,这——”樊虎颤巍巍地拾起那书简,一下子都明白过来。

“你还以为老朽年迈昏庸,未问世事,老朽今早已听闻家主阖家三十八口遭遇灭门之祸,而今满城皆是对钰公子的海捕文书,适才想到钰公子今早匆匆离去,便心感不妙,不想却在你的屋内找到这书简,事到如今,你还不肯将实情道来?”樊母劈头盖脸地又是一顿责问道,

“母亲,孩儿——孩儿罪大恶极,然孩儿也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母亲明鉴。”樊虎伏地不敢起身,虎目含泪,道,“秀莲为那歹人所劫持,以性命相威胁,倘若孩儿不肯依从,为他们做事,那秀莲便清白不保,孩儿情急之下便···便只能忍痛如此,不得已之下助纣为虐。”

“你——你这个逆子,气煞老身也,我樊氏世世代代以忠义立身,昔日钰公子对你有活命之恩,而后夫人对我母子二人极尽优渥,时常差人送来赏赐,以贴补家用,待我等母子可谓恩重如山,然今你为区区一女子,做出此等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事来,有何颜面面对樊氏列祖列宗?你个背典忘宗的逆子,今老朽代樊氏列祖列宗,打死你这个不孝子。”樊母怒急生悲,拿过案上的藤条就往樊虎身上抽打。

越想越气,樊母不禁老泪纵横,手中的藤条掉落在地,跌坐在蒲团之上,捶胸哭嚎道:“家有不孝子,乃老身之过也,今日有辱先君所托,羞愧难当,少时当以死谢罪,方不辱樊氏列祖列宗清名。”

“母亲,此皆孩儿之罪也,今孩儿辱没先祖英灵,铸下大错,悔之不及,只望母亲保重身体,否则孩儿百死莫赎。”樊虎在地上磕头不止,直到额头尽是淤青,悲戚道,

樊母见儿子最终真心悔过,将他扶起,语重心长道:“虎儿,你既已知错,欲如何将功补过?”

“今听母亲一席话,孩儿醍醐灌顶,有负祖上英明,非孩儿所愿,眼下歹人在暗,我等在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地实不宜久留,孩儿欲先将母亲与秀莲安顿妥当,再前往寻找公子行踪,袁氏权势滔天,不可与其硬拼,孩儿自会助公子逃出生天,徐图后计,方为上策。”

“嗯!此乃稳妥之策,便依计行事。”樊母满意地颔首,终于松了一口气道,

自从甄府落荒而逃,王钰为了掩人耳目,索性乔装一番,混入乞丐群中,暂居混迹在城东破道观一带。

而他利用乞丐的身份作为掩饰,在县衙附近打听消息,不过数日,便发现了端倪,这几日无极县令都在府上大张旗鼓地侍候着贵客,经过几个小乞丐向县衙的下人打听到此番的贵客身份尊贵,县令李固一个劲儿拍马奉承,口口声声地唤那贵客为袁公子,更加笃定了王钰的猜测,结合之前遭遇的阴谋,再加上先知先觉,身份便呼之欲出,必是袁绍的次子袁熙。

该来总是要来,历史惯性的车轮还是无情的碾压过来,宓儿终究还是要嫁给袁熙那厮?

所有罪恶的源头便是袁熙的心狠手辣,为了除掉自己,好一招借刀杀人,不留后患的毒计,杀母之仇,夺妻之恨,还是那血淋淋的李氏满门三十八口人命,桩桩血债,只有亲手手刃狗贼袁熙,方可一泄心头之恨。

果不其然,不过数日满城都在传扬袁大将军次子袁熙与甄氏女甄宓联姻的消息,更是让王钰失去了理智,坚定了刺杀袁熙狗贼的决心。

而天赐良机的是王钰无意间探的一个好消息,袁熙狗贼今晚欲去百花楼风流一番,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正当其时。

夜幕降临,正是月朗星稀之时,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而无极县最大的青楼百花楼却依旧灯火通明,宾客爆棚。

袁熙此来无极,心情十分畅快,袁氏已经高调地向甄氏下了聘礼,甄氏也答应了这桩婚事,两家便相约了大婚之期,再过些时日,自己便可名正言顺地将甄宓这个河北第一美人据为己有。

大婚将至,难得放纵,袁熙难免心情不错,便带着一帮狗腿子前去百花楼寻欢作乐。

今晚有百花楼的头牌红袖姑娘作陪,袁熙自然是尽兴而归,酒意上涌过后,在心腹袁安的陪同下,往下榻的县衙前去。

“袁安,那罪人王钰如今可有下落?”

“回将军,如今那王钰便是一条丧家之犬,恐怕不知藏匿在何处惶惶不可终日,安能出来生事?将军尽管放心便是。”袁安一脸狗腿地献媚道,“再者如今王钰身背李氏灭门惨案,各地官差正在加大力度逮捕于他,正可谓身败名裂,即便前来也是自投罗网,故而小的冒昧揣测小贼说不定远走他乡,往太行山落草为寇去了。”

“袁安啊,万不可掉以轻心,你虽然有点小聪明,切记莫要得意忘形,当斩草除根方可确保万无一失,倘若让那王钰见到甄小姐,口出妄言,岂非前功尽弃?”袁熙眼神一瞥,略有不满道,

“小的惶恐,将军金玉之言,仅此受教,定会斩草除根,免得遗祸无穷。”袁安眼中闪过一丝心狠手辣,手猛地往下作斩首状,道,

主仆二人打马而行,侃侃而谈之时,经过一处青石巷口时,忽地传来一阵破空之声,接连数颗石头击打在当前的战马之上,打得坐骑嘶鸣长啸,将二人掀翻在地,正在混乱之际,一个黑影冲进骚扰的人群,一柄短刃电光火石之间刺入袁安心腹,低声喝道:“袁贼,受死吧!”

袁安待看清来人的真面目,猛地握住刀柄,惊呼道:“王钰——”

“护卫将军。”

王钰面目狰狞,满脸贱的都是鲜血,甚是骇人,“袁熙狗贼,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袁安嘴角鲜血直流,不甘道:“我不是——”言讫倒地而亡。

“你等还等甚么,还不给本将军将此逆贼拿下。”袁熙大吃一惊,惊得醉意全无,冒出一身冷汗,道,

几个亲卫上前便欲制住王钰,王钰情急之下去拔刀,这才发现被袁安的尸体紧紧攥住,拔不出来。

几个亲卫上前将他按倒在地,赤手空拳地就将王钰一顿猛揍。

王钰只得抱着头,蜷缩着身体,任由他们拳打脚踢,痛苦地呻吟着。

“够了,将他带过来。”袁熙命令道,

两个亲卫将遍体鳞伤的王钰托到袁熙脚下,袁熙用手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往上提,冷笑道:“你便是那王钰小儿?乳臭未干的小儿,我便是幽州刺史袁熙,便是你欲取我性命?区区蝼蚁之辈,安敢蚍蜉撼树?”

王钰这才发现自己弄错,恼羞成怒道:“呸,袁贼,我恨不得食你肉寝你皮,你个卑鄙小人,我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哼!一只丧家之犬,还敢大言不惭?”袁熙一个耳光扇过去,

王钰吐出一口箭血,倔强地抬起头,轻蔑地看着这个居高临下的仇人。

“袁熙狗贼,如此卑鄙无耻,枉你袁氏四世三公之美名,竟使出如此下作手段,也不怕传扬出去,徒使天下笑耳?”王钰吐出一口血痰,冷声道,

“蝼蚁尚且偷生,王钰,你为何不自量力与本将军作对?你觉得本将军还会再给你开口的机会?我只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你等寒门之士,天下多如过江之鲫,人微言轻,能奈我何?本将军从未将你看在眼中,就如此时······”袁熙恶狠狠地笑道,军靴一脚猛地踩在王钰的右手之上,道,“倘若甄小姐知道你变成废人一个,是否还会对你一往情深?真是令人期待。”

“啊——”

两个亲卫连忙将他使劲按住,使他动弹不得。

袁熙加大力气,旋转地踩着他的手,讥讽道:“王钰小儿,在本将军眼中,你不过区区一蝼蚁,就凭你也配与本将军一争高下?瞧瞧你如今的狼狈模样,若甄小姐看到会作何感想?会不会很心疼?呵呵呵!甄小姐何等身份?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能够配得上?呸?”

“啊——袁熙狗贼,你不得好死。”王钰怒吼道,

袁熙一脚将他踢翻,踩在他的胸脯之上,袁熙本是将军,习武之人,力气极大,王钰感觉整个身体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江倒海,让人气都透不过气来。

王钰气闷得快要昏厥过去,难不成我刘子扬两世为人,此番却要丧命于此,真乃时也命也。

可笑的是两世为人的际遇如此相同,两次都是因为爱情而开始,却同样的为情而终。

正在袁熙略逞淫威之时,一阵马蹄声惊起,旋风般杀奔而来,一声炸雷般的惊呼,“驾——公子,樊虎来也。”

惊马而来,亲卫们如海浪般劈波斩浪而开,袁熙差点被马蹄践踏而伤,樊虎在马背上探下身来,喊道:“公子,快伸手啊!”

王钰闻声,奋力挣扎起来,一把伸出手来,樊虎往上一拉,王钰跨坐于其后背,狠狠一夹马腹,骏马载着两人飞奔而去,迅速遁入夜幕之中。

惊魂而过的袁熙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上前踹了几脚亲卫,吼道:“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追!王钰此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办事不利,提头来见。”

一众亲卫回过神来,迅速集结起来,往夜幕中追去······

月色之下,小河桥边,骏马勒马急停,樊虎看着阴冷的月色,眺望着南方,打马而下,拍了拍马头,仰着头看着王钰,道:“公子,送君一去,终须一别,之前皆乃樊某万般不是,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只盼公子能够原谅我,不负我等弟兄一场。”

王钰复杂地看着他,想起之前的背叛,而眼下却救自己于危难之中,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他心中在这一刻释然,“虎兄,你救我,何不与我一同浪迹天涯?”

樊虎平静地看着他,任由晚风吹拂着乱飞的发梢,道:“公子,樊某错过一次,不愿再错一次,这里始终有我放不下的牵绊,我不能一走了之。”

“马背上已备好了七日的干粮,足以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此地不宜久留,追兵不时将至,公子速速离去,我等有缘自会相见。”樊虎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臀之上,骏马吃疼,四蹄翻飞,往南方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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