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锦看见小雪不上来，便再下了马车，拉着小雪的手，轻轻将她搂抱上去，一旁的几个侍人明显相当惊讶，毕竟在他们眼中，许景锦虽然仁慈，但亦严厉，让下人上车这种事情，自然是违例的，是决计不会干的，除非……

许景锦看到仆人们这样，立马换了一个严肃的表情向着他们。与面对小雪的表情截然不同，说道：“莫在嬉之，上路。”再面对小雪时，却是一副温柔的样子，问道：“小雪，汝实名为张雪，而小雪一称，乃是奴婢也，以后便叫雪儿可好？”

许景锦一下子对小雪这么好，使得小雪倒是无所适从，说道：“小雪甚喜殿下宠之，而奴婢之辈，又何必焉？”又说着“况使奴婢为平妻，尚不至此。”

许景锦默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过了这么多的王宫岁月，而天下之大，美女之众，他还是忘不了前世的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或许比之星彩或可盈任何一个都显得逊色，更不用说小雪了，但是他还是喜欢那个人，他将这份爱恋藏在心中足有十年，而这十年，还只是前世的十年，再添上这后世的十二年，足有二十二年之久。

许景锦再也找不到那个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在前世便与他人双宿双飞，许景锦只能在近处看着，还要装出祝福的样子，他的乐观永远只是在掩饰这种妒忌，让他更加理智，理智则更加痛苦，而本来这次成都之旅，也是为了这个原因而散心。

虽然这样很对不起小雪，但是小雪确实有点像那个人，只不过更加漂亮，而且他知道，有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在黑夜里哭泣，泪水甚至让自己从睡梦中惊醒，每一次都是小雪在自己的身旁，帮他擦干眼泪，而他便装着依然睡着的样子，只不过，眼泪，可能更多了一些。

每个人在爱情的被动方可能都会是卑微的，以前的那一个人是他，这一次的那个人便是小雪，许景锦自然是知晓这份痛苦，他怜悯小雪也爱她，可能这种心情，才让许景锦自己，对于小雪，则更加好了，人对于其他人的爱，本来就不可能是平分的，此时的他，或许是将对于那个人的爱，分了一点两点，甚至全部，小雪承载着的，是许景锦对于两个人的爱，想到这里，许景锦轻轻抚着小雪的脸，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说道：“五年之恩，加二十二年之念，爱人之情，人爱之情皆由于尔，皆归于尔，身份之别，在前世应无差矣，又何必之，又何必之？”

小雪听到许景锦这番话，自然是不明所以，虽然有很多地方像是在说自己，但是有更多的地方却是对不上，加之许景锦又提到前世一说，小雪则更不敢插话了。

许景锦此时对小雪说：“雪儿，吾与汝言一故事‘一平民有一友人，共采青梅，同乘竹马，幼而以姊弟相称，待有二十矣，男当婚，女当嫁。男子爱友人，已十年矣，而友人方得一丈夫，始有三月。友人与未婚夫游山玩水，偶遇男子于他乡，便邀男子共游之，而友人与夫行不避人，露之于男子，男子犹应笑而过之，亦有三月矣。’汝以为如何？”

小雪也不知道许景锦为什么要说这些，只能答道：“奴婢固然不知，请殿下明示。”

“罢了罢了，吾愿为故事中人，而不愿汝为之，雪儿，吾只愿，汝得爱于人，而非故事男子也。”

小雪以为她明白了，便说道：“奴婢知之，殿下博爱之人，本不喜奴婢，而奴婢爱人至深，则成全之。”说完便低下了小小的头，似乎相当失落。

许景锦也没想到这样会起到反效果，便只能半假半真编造道：“汝误也，吾生而有前世记忆，男子便是吾之前世，而女子，则与尔此时，有八分相似，而吾之前世，此事后，便自刎之，再无后事，或神明感他用情至深，便转世为吾，而汝亦在吾之旁也，再有数年，或许，汝即为女子模样，不过更为倾城而已，吾已失一世也，又何必苦了你我二人，重演那时，对于你我，又有何等好处？只不过倍加痛苦而已。上一世，又无甚差距，这一世，又何必添之？命之所归，不过天也，既得归之，又何失矣。得之幸也，失之命也，上世乃命，此生乃幸，天道轮回，大抵如此。”眼泪再也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小雪看到许景锦这个样子，再也无疑有他，便问道：“殿下，夜亦偶会如此，可是此因？”

许景锦看着小雪的脸，越看就越觉得像那个人，只是痴了，再也说不出话。

许景锦一副痴情的样子，小雪也是看在眼里，却是有些开心，也有一些妒忌，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替代品，但是是独一无二的，心里面五味杂陈，只是静静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许景锦缓过神来，看到小雪，发现自己样子的失态，说道：“罢了，罢了，既已知矣，望吾等身份之限，可除矣，只对外而已，须有名分，而今吾等尚未婚也，难免受人指点，则主仆照常，直至婚娶，可否？”

小雪听此，心里更是复杂，但这又正是自己想要的，只能勉强回答道：“但听殿下吩咐。”

许景锦看到小雪的脸色，没有预想中的欣喜若狂，心里的波动也比较小，也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她心中所想，却又不好去问，或者去安慰她，毕竟他自己的内心，究竟是小雪多一些，还是内心深处那个人多一些，在现在，却是有相当明显的答案，他只希望，以后某时，自己的内心能够改变，起码，分给眼前人的部分，会更加多一些，不过现在论之，似乎还为时过早了。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了张府外面，而车上两人各怀心事，虽然依旧是主仆之间的礼节，而众人，却都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