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这贾忠是贾似道家的老仆人,又跟着贾亮在江陵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颇有威严的。
听到吕仕道的话,贾忠勃然大怒:“你这贼厮鸟,竟敢直呼我家大……”
没等贾忠说完,林悦跳下马,揪住贾忠的衣领正反就是好几个耳光:“襄阳城破,鞑子不日就要杀到江陵来,你这厮还在拦着大家,莫非想贻误军机?”
说着,林悦将佩刀抽出半截:“难道你以为我不敢行军法?!”
贾忠挨了几个耳光,他晃了晃头,稍稍清醒之后更加愤怒。
“你是哪里来的狗杀才?!”贾忠挥舞着手臂大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说要杀我?!”
林悦回头看了看吕仕道,眼神中带着询问。
吕仕道面无表情的说出两个字:“杀了。”
林悦放开贾忠的衣领,他抽出佩刀,朝着贾忠一挥而出。
刀光闪过,血光乍现——贾忠的胸腹部出现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顷刻间染红了衣衫。
贾忠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悦,缓缓倒在府衙门口。
一时间,府衙门口完全静了下来,就像是在场数百人同时被摁住了嘴巴。
副指挥使蔡升标也是伸着脖子,他看着贾忠的尸体,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知州的管家,就这么被人一刀砍了?
而下令杀人的那个年轻人,既不是文官,也不像是武将,他凭什么就这样拔刀杀人?
吕仕道高高坐在马上,他趁着众人被震慑的时候,开口大声说话了:“诸位!如今襄阳城破,蒙古铁骑很快就要南下,我大汉百姓正值生死存亡之际,若有人还想着贻误军机,或者存了临阵脱逃的念头,别怪我军法无情!”
见识了贾忠的死,在场的众人可不敢把吕仕道的话当成玩笑。
吕仕道轻轻催马,他就这么直接闯进知州府的大门了。
众人看了看吕仕道的背影,只听吕仕道在里面扬声说道:“大家都进来看看吧。”
府衙外的众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乱哄哄的闯进府衙大门。
进了府衙之后,江陵军民不禁大吃一惊!
府衙里到处丢着各种散落的物什,仆人丫鬟在慌乱的到处逃窜,各种书籍、卷宗、木箱丢的乱七八糟。
在冰冷的尘埃中,还有不少碎银和铜钱。
任谁都看得出来,知州府衙里面的人,这是在准备逃亡了。
蔡升标铁青着脸怒吼道:“知州大人,请出来一见,你把我们拦在外面,自己却在里面收拾行装吗?”
周围的仆人丫鬟听到蔡升标的吼叫,他们稍稍停了一下,然后又是各种哭喊逃窜。
蔡升标怒不可遏,他随手抓住一名仆人问道:“知州大人在哪里?在哪里?!”
“贾大人从后门离开了,”仆人结结巴巴的说道:“贾大人说是要去城外驻防,然后带着夫人小姐坐马车匆匆离开了。”
蔡升标颓然松手,他喃喃说道:“逃了……这厮居然真的逃了!”
蔡升标仰天长啸:“苍天啊,你这是要亡了我们大宋吗?”
府衙内的江陵士绅脸色惨然:他们的家业和资产都在江陵,若是匆匆逃难去其他地方,这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经营的家业,可就全没了。
吕仕道似笑非笑的向蔡升标问道:“逃了?你以为贾亮不逃,就能救得了江陵?”
蔡升标愕然看着吕仕道:“贾亮?他虽没有什么本事,但终究还是江陵知州,若是他在,总会好些吧?”
“那我就把知州给你……”吕仕道向林悦说道:“去把贾亮带过来。”
林悦点点头,不多时,李四石等人就押着贾亮从外面走了进来。
江陵的官兵和士绅一片惊呼:“是贾大人!”
“居然真的是贾大人!”
贾亮披头散发、神情狼狈,他没有被绑着,但走路跌跌撞撞,像是没了骨头一般虚弱。
吕仕道满脸不屑的说道:“这狗官想要弃城逃走,在城门看见我麾下士卒的马上挂着许多鞑子人头,便停车询问情况……结果我一问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江陵的父母官……”
吕仕道伸手一指贾亮,他大声向周围的江陵军民说道:“此人有守土之责,却脱下官府匆匆出城逃亡,如此卑劣懦弱的品德,如此临阵脱逃的行径,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李四石,行刑吧!”
李四石早知道自己押着的是个大官,而且还是奸相贾似道的侄儿,胆大包天的李四石听到命令后,毫不犹豫的举刀就砍。
贾亮吓得尖叫起来,但尖叫声戛然而止。
“噗通!”
贾亮的人头落在地上,脖腔里的鲜血喷的老高。
贾亮无头的尸体晃了晃,然后轰然倒地。
在场的人全傻眼了。
杀一个贾府的管家,一个狐假虎威的狗奴才,众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贾亮,可是正三品的文官啊!
这些不知道哪里来的少将军,就这么咔嚓一刀,把主持一方军政的大员给杀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府衙内鸦雀无声。
吕仕道冷冷看着院落里的所有人,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纷纷低头。
在副指挥使蔡升标等人的耳中,响起吕仕道平静的声音:“国难当头,若有投降、通敌的行径,莫怪我枪下无情,尤其是你们这些厮杀汉,若是让我发现有临阵脱逃的,我见一个杀一个,绝不手软!”
一名士绅嗫嚅着问道:“这位小将军,蒙古人回头肯定要来攻打江陵,若是不逃,岂不是要没了性命?”
“逃?”吕仕道淡然反问:“这位老爷打算往哪里逃呢?”
那士绅一时语塞。
是啊,往哪里逃呢?
大理已经被蒙古灭了,大江以北多是蒙古的领地。
如今襄阳也丢了,临安城那边的朝廷有多少斤两、那位白痴皇帝有多么英明神武,大家都是知道的。
吕仕道不紧不慢的说道:“襄阳没了,蒙古人很快就会顺流而下、直取鄂州,你们若是腿快,不妨赶紧逃到临安城去,说不定还能与皇帝陛下一起殉国呢。”
众人打个寒颤,只觉得吕仕道说的这个笑话真的好冷。
吕仕道大声说道:“就算你们逃出江陵,也只能往广南西路的烟瘴之地逃窜,等一两年后蒙古人收拾了临安城,你们躲在广南西路一样难逃厄运。”
一个富商苦着脸说道:“小将军,就算我们不逃又能怎样呢?难道呆在城里跟鞑子拼命?”
吕仕道冷冷看着那个富商:“为什么不呢?你们也是七尺男儿,堂堂的大汉子民,难道就甘心受异族欺凌?难道就甘心让这繁华富庶的江陵城,变成蒙古人的牧场?”
说着,吕仕道放声怒吼:“难道你们甘心自己的子孙儿女,将来变成最下等的奴隶?!”
“噹……”吕仕道将手中的长槊重重蹲在地上,府衙院内的青砖顿时碎了好几块:“我问你们,敢不敢跟我据守江陵,与鞑子拼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