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瑞敏和付志辉在胡强家里翻了上千张,也没找到第二张带有白色雷克萨斯和上官芸的照片,他们问胡强还能不能找到交卷,胡强只是傻呵呵地笑,眼睛盯着桌面上一张女孩子的照片,那女孩十八九岁的模样,背着双肩包,模样儿清纯,两只虎牙很俏皮,笑起了仿佛正个世界都充满了阳光。
这个女孩子他有点印象,现在安城中学当老师,叫杨慧。三年前父亲托人给他介绍的女朋友,当时介绍人很看好他们俩,一个高大帅气一个娇小美丽,一个警察一个老师,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在父亲的软磨硬泡的威逼利诱下,两人是见过一面的,只可惜他们相互都没看对眼。
当时他就觉得这女人心里藏着某个人,他转头看向胡强,刚好跟他的目光对上,胡强瞬间把眼睛看向别处,眼神也变得没有焦距起来。
莫非他在装傻?而杨慧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是胡强?他们曾经是恋人?
蔡瑞敏心里怀着种种疑问从胡家出来,他准备去找杨慧问问当年的情况,如果他们曾是恋人的话,那么当年胡强遇到的事情肯定会跟她说。
他一路沉思着向学校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半月街,每次路过这个地方,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往一个方向看去,潜意识里总希望某人会在那里出现吧,虽然他知道这是很奢侈的想法,可有时候人的眼神是不有心去控制的。
意外地,他看到老街坊胖嫂,这是他第二次在曼陀花屋看到她了,这个一向不怎么出门的胖嫂正抱着她的波斯猫从曼陀花屋走出来。他记得第一次看到胖嫂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就被邓伯被蛇咬到的意外打断,后来他也去问过她来花屋地目的,她说是为找她的猫,因为那只猫是有高贵血统波斯猫,是她女儿送给她的,说什么也要找到,当时他以为胖嫂在敷衍他,后来就被其他的事情耽搁,没再去问。
她的猫找到了?还是抱着猫出来串门子?这两种假设好像都不靠谱,他刚想上前跟胖嫂打招呼,她却像躲瘟疫一样地躲开了,抱着她那只宝贝波斯猫,一溜烟地不见了踪影,蔡瑞敏心下诧异,胖嫂什么时候变成运动健将的,这速度,快赶上百米冠军了。
事态炎凉到如此地步了吗?知道自己被停职连一个家庭妇女见到他都像看到鬼一样,细想想也不至于,他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感兴趣的是胖嫂来曼陀花屋地目的。
蔡瑞敏走到花屋门前,看的里面零星地坐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有的在看手机,有的朝里面张望,这情形让他想到医院了等着看病的病人,这里不是花屋吗?这些人来这里貌似也不买花,等什么呢?
待他走近,也没看明白,只是架下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暖暖的柔情,这感觉转瞬即逝,连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因为取而代之的是这几天来久久不能释怀的疑问。
洛嘉?她怎么会在这里?
那天晚上,他们从麦伦的家里出来,他不过去打了个电话,她就消失不见了,自己莫名倒在电话亭前,被警方抓去关了几天,害他一直担心她的安慰,怎么她居然会到安城了吗?
蔡瑞敏不关她是否在跟人说话,径直向她走去。
洛嘉正在跟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谈话,看到他走近,先是一愣,很快回复常态,让他先在旁边等着,继续跟眼前的男人交谈,韩随从屋里走出来,让他进去房间坐着等,他摇了摇头,站在不远处,就一直盯着洛嘉认真的表情,突然间,他发现她认真的时候更美了,如果说以前的她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通体透着圣洁的光辉,那么此刻的她坐在那里,一举手一投足,那片一个凝眸,一个浅笑都散发着智慧。
有人说一个人太过美丽的话,就会让人忽略她身上其他的优点,此刻的蔡瑞敏就像是在欣赏一幅画,一副比河图洛书还要难懂的画。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可以传到他耳朵里,但听不清她究竟说了什么,对面男子的声音更低,低着头,很难过的样子,看样子洛嘉是在安慰他,大约过了十分钟,男子站起身,把几张钞票放在石桌上,缓缓地从他身边走过,他走过的一刻,蔡瑞敏看到他是哭着离开的。
洛嘉看了看男子的背影,摇了摇头。
韩随走过去,把桌上的钱收起来,打开手中的簿子要做记录,洛嘉让他把钱还回去,他就飞快地追出院门。
蔡瑞敏的心中更加奇怪了,这洛家富可敌国,洛家大小姐却在这里开了间不买花的花屋,专门给人做心理咨询的吗?
“刚才那人是找你算命的吗?”两人经过在浅草的一段时间相处,已经很熟悉了,他说话也不似之前那么一板一眼,开玩笑地问了一句。
“差不多。”洛嘉的回答很简单,接着问他什么时候回的安城,怎么不通知她一声。
蔡瑞敏心说这真是恶人先告状了,他还想问她为何丢下自己跑了呢,她倒是先封住了他的嘴。
“我很好奇,你这花屋地生意怎么突然好了起来,可是看起来这些人并不是来卖花的。”他不愿去追究之前的事,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花屋不一定卖花啊,一个名字而已,何必计较。”
“不卖花做什么?”
“帮助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解决问题。”洛嘉没打算回避他的问题,“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个先知,你也未必会信,你是警察嘛,唯物。”
“比如刚才那个男人,你告诉他他的病只能撑三个月,让他好好跟家人相处,把自己没做完的事情做完,不要留有遗憾?”
“你会读唇语?”
“一点点。”毕业后蔡瑞敏第一次觉得当时自己学会读唇语是件非常有用的事,在这之前,他几乎用不到这门技艺,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这么做的时候就是在窥探别人的隐私。
“你是如何知道的?”他说的是男人还能活三个月这件事。
“他得了肝癌,晚期,医院告诉他说最多一年,最少半个月,我跟他说三个月,实际上是三个月零七天,那七天我没告诉他,是怕他到时还有未尽的事情,其实真的让一个人做到此生无憾,是件很困难的事,也许是我画蛇添足了。”
对她的话,蔡瑞敏将信将疑。这要在以前,他是打死都不会信的,可自从在八年前的一张照片中看到现在的她,这是以他的知识不能解答的问题时,他开始怀疑,怀疑她是否真的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能预见到他的葬礼?”
“能。”
“如果我有问题向你请教呢?”他突然想去证明一下自己不确定的猜测,如果她真能预知未来,那么推算过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就当他是病急乱投医吧。
“如果你是以警察的身份,我这里暂不接待,如果是你个人,我这里是有偿服务,开门做生意,朋友打八折。”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差点把蔡瑞敏给逗乐了,刚才还在想她真的有什么特异功能,现在突然觉得这或许只是一个富家小姐闲着无聊时地恶作剧。
“能介绍一下你们的服务项目吗?”他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问,毕竟能逗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开心,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面相、手相,测字,起卦,看你问什么,没有明码标价,但绝不漫天要价,你可以验货后再付款。”
“真的还挺齐全,既然来了不照顾照顾老朋友的生意好像也说不过去。”蔡瑞敏顽皮起来人也变的阳光温暖了,这样的蔡瑞敏很讨女孩子的欢心。
两人正说着,韩随拿着几张钞票过来,告诉洛嘉说刚才那人不肯收,洛嘉也不再坚持,吩咐韩随把钱封好,葬礼的时候送过去。
“将死之人,这钱不能收。”
蔡瑞敏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的念头又开始摇摆起来,不如就拿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去试试吧,果真如她所说……他不敢往下想了,因为那一切完全不在他认知范围之内,他还没做好去接受它们的准备。
“帮我测个字吧?”他最终下了决心。
“什么字?”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