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漆黑绸缎包裹天空,像一朵盛开花朵将雅缇纳包裹其中,环绕在她的周围,就像是天空中自由飞舞的鸟儿,却带着令人诡异的气息。
攻击来的太突然,看似无力的黑色绸缎一条条像海云的方向袭来。速度并不是很快,精通行雷术的海云能够轻易躲避。右手持着寒花枪,左臂戴着小小的幻雷盾,海云在从天而降的黑色绸带中急速穿行。
黑色绸带如同有生命般落在地上,躲过了十几次进攻,海云这才明白,它们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越来越多的黑色绸缎袭来,将海云团团包围。
“这是什么?”
寒花枪一扫,这些孱弱的黑色绸缎并没有被斩断,反而是摇曳在安戈洛大殿的地面上。海云睁大了眼睛,这些黑色东西的韧性竟然如此之强。
“喝——我就不信了!”
一声长喝,雷电的残影留在原地,海云跃到空中,一枪刺向被黑色绸带包裹的雅缇纳。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吼——
寒花枪枪尖触碰到黑色鲜花的瞬间,来自海洋之心的磅礴力量竟然快速地消散。
“不好!”
海云安静,不仅是自己的灵力,就连枪尖上的雷电之力也在被黑色绸缎蚕食。
失去力量的枪尖威力减弱,无力打在黑色绸缎之中。
黑色绸缎包围中的雅缇纳睁开眼睛,抬起自己的手,无名指上的黑白双皇星戒已经换到了食指上。
“白皇星还没有用呢,不要就这样失败了哦!”
海云皱了皱眉头,这些看似没有攻击力的黑色绸缎仅有令人惊讶的韧性,同时还能吸收触碰者的灵力。
毫不犹豫地关闭了九曲河、入四风、暮云平和落霞空这四个脉门,这样一来,灵力的耗散会减少很多。如若不然,就算是海洋之心无尽的灵力恐怕都会被黑色绸缎吸收完。
“挺聪明的,知道关闭脉门——”
雅缇纳掩嘴优雅地笑了笑,猩红的眸子中露出少女娇羞的样子。
话音一转,她又讥讽道:“——关闭脉门是死路一条,面对强大的对手,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而把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
“不会吧!”
海云惊叹道,从黑色绸缎中无数的黑色绸缎生成,紧紧地将寒花枪包裹在其中。如同藤蔓一般,从枪尖沿着枪身缓缓而来,似乎是要将海云吞噬。
寒花枪离手,海云没有片刻的迟疑,只需再过片刻,黑色绸缎淹没过寒花枪之后,就是自己。如果不弃枪,黑色绸缎会将自己也吃掉。
从高空中落回地面,海云手中凝聚的雷电重重地打在地面上。
“雷术·溃散!”
本来被黑色绸缎紧紧覆盖的地面被海云打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落在其中,海云才发现,黑色之前被自己躲掉的黑色绸缎像野草一样疯狂地生长,如同面临百米之高的海啸一样。
手中的幻雷盾带着强大的雷电,照亮海云周围。
黑色绸缎化为黑色囚笼,从四周开始生长,一旦完成海云将会被牢牢困在其中。
“雷术·潜行!”
一个腾空,黑色绸缎封闭的瞬间,海云跳出了黑色的囚笼,站在黑色绸缎铺成的地毯上。
“是克劳德那小子教你的行雷术吧——”
海云笑了笑,“是又怎样?这样程度的黑皇星可困不住我!”
“是吗?”雅缇纳动了动手指头,“看看你的脚下。”
“脚下?”
一股寒意袭来,自己的双脚被黑色绸缎缠绕,无法动弹。
“虽然这并不是黑皇星的最强形态,但对付你是很容易的。这些黑色绸缎看起来没有杀伤力,速度慢而且攻击力不强。但这也是经常麻痹别人的一点——”
雅缇纳抚摸着自己身旁仿佛有神明般的黑色绸缎,眯着眼睛说道:
“强大的韧性是它们难以被外力所破坏,不过你刚才用掌心雷估计已经发现了破解之法——”
“雷术。”黑色绸缎渐渐沿着海云的大腿向上蔓延,随着体内的灵力渐渐流失,海云只好逐一关闭自己剩下的脉门。
“答对了,黑皇星幻化出来的绸带很难用一般的灵术打破,唯一能产生有效攻击的就是雷族的灵术。”
“在我那个时代,雷族的对外战争中,黑皇星的绸带算是一个杀手锏。”
雅缇纳哈哈大笑。
“怎么样?被黑色绸带困住的滋味不好受吧,它们会慢慢汲取你体内的灵力,以维持我使用灵力。你体内的海洋之心是一件很好的补品,源源不断的灵力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吸收完的。”
黑色绸带贴着海云的身子,已经覆盖了她一半的身体,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淹没的。
海云皱了皱眉头。
克劳德,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再不想办法,就真的出不来咯!为了防止自己灵力被吸走,关闭体内的脉门,虽然减慢了灵力流失的速度,但没有脉门你又能做什么呢?”
海云已经已经关闭了大量的脉门,只留下海洋之心的一个源脉门,自己体内的两个脉门,和幻雷盾的一个器脉门。
“雅缇纳大人,你认为我就这样输了吗?”
雅缇纳觉得很好笑,黑白色的长发耷拉在自己的肩上,“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得到一件世界级灵器是很罕见的,幻雷塔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从幻雷塔建立起,通过十七层考验的人就只有克劳德和奥斯汀。这样失败,并不丢人——”
“但我答应过别人,要通过所有考验。”
“还有机会吗?现在的你还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是吗?”
黑色绸带包裹住海云面庞的一瞬间,安戈洛大殿中所有的黑色绸带顿时灰飞烟灭。一道雷光冲出,手持寒花枪,戴着幻雷盾向雅缇纳攻来。
“怎么会?”
就在寒花枪枪尖触碰雅缇纳周围黑色绸带的一瞬间,整个绸带形成的花瓣在空中碎裂。
雅缇纳惊讶的神情就像人看到孱弱的小羊羔能反抗自己的命运一样,没想到海云能打破黑色绸带的壁垒。
可是雷霆万钧的一枪却在雅缇纳面前停住了,无论海云如何用尽所有的灵力,枪尖就像刺在一座重达万吨的石壁上。
“隐藏实力,很狡猾——不过这应该是你实力的极限了吧,凭借这样的力量突破黑皇星的封锁不是问题,但在白皇星面前,呵呵——”
睁大眼睛的瞬间,海云终于看清楚,寒花枪的枪尖刺在了一面白色的墙上,如同钻石般坚硬的百枪,抵挡住她全力的一击。
“关闭所有脉门的同时,就像用手堵住了所有的水源,通过一个脉门爆发,使得自己在短时间内甚至能越过自己的极限,想法很好,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使用这个办法的人——”
海云吃力地向前,明明还差一点,不到半米的距离就能攻击到雅缇纳,没想到自己最后的杀手锏就这样被化解掉。
“差不多了,通过一个脉门的短时间爆发,却是能获得比自己平时强大数倍的力量,不过,强大的力量都是需要代价的——”
“——想必你也清楚。”
海云的嘴角渗出一条条冰蓝色的血丝,滴落在空中。
再坚持一下——
——说不定就能赢了
可是,手中的力量越来越小,寒花枪的枪尖颤抖着,仿佛摇摇欲坠的落叶。
“能做到这个程度,很不错了,但实力的差距是很难弥补的——”
“海云,你是我见过意志最强大的战士之一,即使在绝境中都不放弃最后的机会。”
海云手臂上的幻雷盾消失了,这是灵力耗尽的现象,可她依旧在坚持,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
雅缇纳摇了摇头。
“唉——,让我说你什么好?”
无数被海云瞬间击碎的黑色绸缎从四面八方重新凝聚,拖住海云和寒花枪将她们放回了地面。
“放开我,还没有结束。”
海云固执地说,眼睛已经没有力量睁开了,双手握着寒花枪的枪身,杵在地面上,像一个永远不会倒下的女武神一样,用尽全身的力量都试图站起身继续战斗。
“我还没有倒下——”
越来越多蓝色的鲜血从海云的口中喷涌而出,全身灵脉中的灵力越来越少,最后就连寒花枪也无法维持。
跪坐在地上,冰蓝色的长发披在她的肩头。
表情茫然,像一个失去了方向而不知归路的孩子,她难以相信,经过这么多的努力后,自己仍是这么弱小。
在实力差距面前,力量、战斗技巧、灵力、阵法、元素,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雅缇纳从那双黑色清澈失去魂魄的眼睛中看到了不甘和无奈,这样的眼神她见过太多了。
“世界上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也许从未见到别人的起跑线。而有另外些人,他们天生就拥有一切,不需要努力,就能超越所有人。”
蓝色的血液顺着海云指尖流下,大口喘着粗气。
“胜利真的就有那么重要吗?”
“有。”海云喃喃道。
“为了战胜我,你关闭自己所有的脉门,通过一个脉门爆发,冲破黑皇星的束缚。但要知道,越想赢,输得也就越快!”
“因为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海云大吼道,寂静的安戈洛大殿中回响着她的声音。空气仿佛被冻结一半,时间也凝固了。
雅缇纳带着邪气的笑声回荡着,仿佛来自上古深渊中的恶魔。
“胜利对每个人都很重要,这一点我比你清楚!”
“战场上无数将士们舍生忘死地战斗,冲锋陷阵,他们也有家人朋友和孩子。可总是会有那些人,不需要任何的努力,仅仅是普普通通的攻击就能让昨夜还活生生的人化作飞灰——”
“浴血奋战几十年,无数的人死在我的眼前,其中有我的敌人,也有我的朋友。胜利对谁都很重要,但你想过如果失败了呢?”
“失败了,难道就放弃了?”
“我还没有失败——”海云站起身,长发遮住自己的眼睛,“还没有失败,还没有——”
“——还能站起来,呵呵,那样程度的进攻对自己的灵脉会造成很严重的伤害,短时间内,灵脉会堵塞,积聚的灵力如果不及时疏通,会像河中泥沙,越堆越多,直到自己的灵脉完全堵塞。”
雅缇纳冷冷地笑道。
“所以,你是想赢我,还是毁掉自己的灵脉?孰轻孰重,分不清吗?”
海云抬起头,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狂妄。
“雅缇纳大人,你错了,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我输了?”
雅缇纳哈哈大笑。
“就算是当年的萨菲罗斯,我也从未惧怕,最强的剑客平安手持妖剑血牙也无法胜我,就凭你,凭现在支离破碎的你?”
“是的。”
海云手中出现了一个微型的冰蓝色法阵。
“平支离破碎的我,能胜过你——”
心脏跳动的一瞬间,风暴般强大的漩涡将雅缇纳包裹其中。冰蓝色的波涛汇聚而成的力量,如同大海般席卷整个安戈洛大殿。
黑色绸缎消失在茫茫的海面中,如同海草一样沉沉浮浮。
“海洋之心!”
还没来得及反应,雅缇纳就已经深陷其中。
黑白色的光芒从风暴般席卷的大海中散射出微弱的光芒,海云迷离的眼神中带着看见胜利希望的喜悦。
倒在安戈洛大殿上,欣赏着海洋将雅缇纳连同黑白双皇星戒一同吞噬,她轻轻闭上了眼睛。
“雅缇纳大人,您的确很强,我知道在您面前,我永远只是个幼稚的孩子。你可以小看我,我也知道自己并不是您的对手。可是,您并不能小看海洋之心,它的力量是我们海族人上万年的力量,很少有人能够对抗汹涌的大海,而海洋之心正是世间的海洋——”
海云舒了一口气,在击碎黑皇星屏障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在雅缇纳周围埋下了海洋之心的种子,只要时机成熟,整个安戈洛大殿就会受到海洋之心的攻击。
虽然她还无法完全控制海洋之心,但释放出它强大的力量还是足够了。
“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失去所有灵力的海云慵懒地躺在地面上,为了让海洋之心进入有效的范围,她演了一场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精力。
“雅缇纳大人,就算是您,要对付海洋之心,恐怕也需要些时间,这不会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海云满足地张开双臂,似乎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克劳德,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困住了六国柱之一的雅缇纳大人——如果能活着出去的话,一定要好好向你炫耀炫耀。”
幻雷塔十七层,不知道这样算不算通关,第一层都这么艰难,不知道后面的该怎么通过。
被海洋之心力量卷起的强风如利刃般刮在海云的脸上,全身的灵脉渐渐开始恢复,堆积的灵力慢慢疏通,一股神奇的力量引导着海云将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风中的怒吼传来这来自大海的召唤,无数道海啸扑面而来,这是人类难以企及的力量。
在短暂的瞬间,汹涌的空气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静。
“结束了吗?”海云感觉过去了好久。
当他有了睁开眼睛的力量时,一个身穿黑白相间铠甲,坐在黑色咕咕伞上,吹着赛巴斯魔笛的魔女出现在安戈洛大殿之上。她的面前,一切海洋之力的来源汇聚而成的深蓝色水珠平静地悬浮在空中。
“你差点拆了这里!”
“这次算我赢了吗?我远不是你的对手——”海云笑了笑,“——不过,你不该小看海洋之心。”
雅缇纳解除掉身上的黑白色铠甲,收起咕咕伞,来到海云身边。
“第一次见识海洋之心的力量,却是很强,若不是使用赛巴斯魔笛进行灵力压制,恐怕我很难这样轻易地从海洋之心的领域中走出。”
“是啊,我也很惊讶,你居然这么快就从海洋之心中走出来了,就算是克劳德的分身也没有那么快。”
雅缇纳冷冷笑道,“一直在我面前保留实力挺不容易啊!已经能将海洋之心凝聚为实体,应该是在第一层黑暗领域中突破的吧。”
“其实我打开了海洋之心的第六个源脉门,只不过做了些手脚,这样你就没有看见。”
雅缇纳看上去很平静,心中却很生气,“你和克劳德那小子一样,鬼点子很多,芝麻大的事弄得这么复杂。”
“唉,在您雅缇纳大人面前只能耍一些小聪明,不然怎么能通过考验呢?您可是六国柱之一啊,就算我再练十年,也远不是您的对手。”
“呸!别以为用海洋之心困住我你就过关了,现在的你连灵术都用不出,还能有什么鬼点子?”
“不需要那些小动作,我已经赢了!”
海云脸上笑开了花,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冰蓝色的眉毛上带着挑逗的笑意。
“谁说你赢了?战斗还没结束呢!我不用咕咕伞、黑白双皇星和赛巴斯魔笛都能够胜过你——”雅缇纳说到做到,收起咕咕伞和赛巴斯魔笛,双手食指上的黑白双皇星戒也都消失了,“一决胜负吧,别以为用海洋之心就能糊弄我。”
海云摇摇头,带着沉稳的语气说道:“在考验之前,您就说过,和我对战不会使用赛巴斯魔笛,而你已经犯规了——”
“你——”
一瞬间,杀意、怒气充斥着整个破败的安戈洛大殿。
“怎么,六国柱雅缇纳大人想乘人之危,杀了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号?”
短暂的沉默之后,排山倒海的威压顿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干得漂亮!”
雅缇纳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安戈洛大殿中,所有破败的角落一瞬间恢复到从前的样子。
她蹲下身,食指上多了个白色的戒指。
不是别的,正是白皇星戒。
这一战,面对拥有三个世界级灵器和一个上古灵器的六国柱之一的雅缇纳,海云拼尽所有。但自己的灵脉却受到了很严重的创伤,虽然大部分堆积的灵力已经排除疏通,但是还有少部分的灵力残留在灵脉中的各个角落,时间一长,将会对灵术师的灵脉造成无法挽回的创伤,特别是在战斗的时候,这些残留的灵力将会成为致命的危险,甚至比敌人的冷箭和陷阱更加恐怖。
温柔的白色光芒从白皇星戒中散发出来,笼罩在海云周围。受伤的灵脉重新愈合,堆积的灵力被疏通,源源不断的灵力从白皇星戒中向自己的灵脉中涌来。不到片刻的时间,海云的伤就好了个大半。
“雅缇纳大人,你这是在救我吗?在那一瞬间,我还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没想到白皇星戒的作用是治疗。”
雅缇纳解释道:“黑皇星戒、白皇星戒本就是一对双子星。它们虽为世界级灵器,可就连许多的上古灵器也无法与之比肩。之前战斗时候,你看到的黑色绸缎是黑皇星戒的力量实力,而白皇星戒的力量实体,则是寒花枪无法刺穿的那一堵白墙。”
“不要太得意,这个只是黑皇星戒和白皇星戒的初级形态罢了,他们的终极状态实际上是最后我控制海洋之心时候全身黑白相间的盔甲。至于白皇星戒的治疗功能只不过是它特有的属性罢了。”
“原来如此,还以为那些就是黑白双皇星的全部实力了。”海云想要坐起身,却被雅缇纳制止住。
“白皇星还没有完全治好你的伤,最好不要乱动,灵脉中残留的灵力必须全部清理,强行打开脉门是件很危险的事,如果我不在这里,恐怕你以后的修炼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呢!所以,赶紧坐下,等白皇星完成治疗之后再起来。”
一时间,海云心中竟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感动,虽然雅缇纳总是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而且也看不起自己,但没想到她很关心自己,就像克劳德一样。
“怎么——你认为我是在帮你?别不要脸了,我只是间接地在帮克劳德那个小子,他可是雷岛的希望啊!”雅缇纳一眼就看穿了海云的心思,“如果真要感激我,那么就像你说的,幻雷塔十七层,等着你去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