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间扭曲的瞬间，秦一棵按下了另一个按钮。那是机械臂的按钮，它控制着4个秦氏稳定器。此刻秦氏稳定器的的某个供电模块被关闭了，与此同时稳定器上出现了一个缺口。蕴藏在其中的能量开始泄露了出来，就像用针刺破了一个充满气的气球。

封闭空间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波纹出现了其中。秦一棵不知道这是不是黑蛋的能量，不，确切说是黑核。

封闭的空间更为剧烈的扭曲起来，特殊材料制成的外壁也开始扭曲起来，那些坚硬无比的东西就像风中的杨柳摆动不已。金属挤压断裂的声音在嘈杂的声音里格外清脆。

“不好！”赵乾说，“终止实验！”

秦一棵默默地看着黑核，就像没有听见他说的话。

实验区被黑核能量击溃了，一面金属围墙朝后方飞了出去。

“终止实验！”赵乾大喊起来，现场已经失去了控制。

他的声音有些苍白无力，周围的人开始四散奔逃起来，有人拽着他开始撤离。赵乾想要挣脱却没有办法，他们撤退到了距离实验大厅最远的区域，那里的空间波动要小很多。

秦一棵一动不动，他的身后，是微微颤抖的汪洁。

汪洁很害怕，但她不会走。在那一刻她感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给自己带来的安全感，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爱上了他。

整个封闭空间被彻底摧毁，第九层几乎所有的灯管在那一刻全部爆裂，电力系统彻底瘫痪，警报声响了起来。而在最后的那个时刻，秦一棵沉着地按下了最后一个按钮！秦氏稳定器的供电模块被完全终止，它们的能量被彻底释放了出来。

空间扭曲更为剧烈起来，秦一棵转身抱住了汪洁。

“别怕，”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保护你，你不会有事的！”

汪洁紧紧抱着秦一棵，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怀里，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在这样一个时刻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呢？

那些恐惧害怕的情绪开始消散，她重新获得了力量！

秦一棵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在一片混乱中冲她笑了笑。

空间的扭曲开始减弱起来，最后保持在了一个稳定的频率上。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圆形“水滴”漂浮在之前封闭空间存在的地方。

说它像水滴，不仅仅因为它拥有水滴一样的光泽，更因为它的边缘在空间里呈现立体感的球形，如同树叶上的雨滴。

虽然它的深处一片漆黑，但借着微弱的光线，他还是可以看见这“水滴”的晶莹剔透，这里混乱的环境倒影在它上面，清晰可见。

秦一棵缓缓走了过去，来到了“水滴”旁边。他伸出手，轻轻地点在“水滴”边缘，它受到了外力的影响，轻轻地凹陷，又缓缓地回弹。

“成功了！”秦一棵喃喃说着，眼中闪烁起光芒。

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空间隧道之中忽然喷射出一股微弱的能量，原本维持稳定的空间波动又一次变得紊乱起来。

又一股能量从其中喷射了出来，“水滴”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怎么了？”汪洁感到不安。

秦一棵从自己的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些东西来，那是7个稳定器。汪洁记得这些稳定器是在赵乾的指挥下被安全贮藏的，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被秦一棵带在了身上。

“汪洁，有些事必须要我去做！”他说，“我们稳定了通道的这头，但不能忘了通道中部和通道的那头！”

汪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必须过去！”秦一棵紧紧抱住了汪洁，“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汪洁，我不知道这次冒险的行为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我想告诉你，我一直很爱你，谢谢你带给我的温暖。”

汪洁觉得自己好像要失去什么了，她无法呼吸。

空间开始剧烈震动起来，犹如末日降临。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汪洁！”他说着，将一个稳定器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如果我回不来了，这个可能会有用！”

他转身义无反顾地钻进了空间隧道中。

“不！”汪洁跪倒在地，然而秦一棵已经消失在了其中。

她努力地想要站起来跟随他而去，但强烈的空间波动让她无法起身，她被强大的能量压到在地。

“不！”她声嘶力竭，泪水弄花了她为他精心准备的妆容，顺着脸颊流到了地上。

下一秒，一切都消失了。

那些空间波动，那个空间隧道，统统消失在了第九层。供电系统恢复了，在一片狼藉中，汪洁看见原本属于这里的一切都在，却唯独少了秦一棵。

她发疯一般站了起来，想要找到他，但这已经不可能了。她心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她还是否定着自己的想法，哪怕有任何一线生机……

赵乾等人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坐在地上痛哭失声的她。

“都是我的错！”她坐在地上，自言自语，“我不应该把那个指引告诉他……”

警报声还在响着，这让这个夜晚更为荒凉起来。

……

针对这次事件的调查随后展开，汪洁被带离了异星基地。

异星基地遭受重创，山体出现了大量裂痕，大量的实验设备毁于一旦。评估报告显示直接经济损失达到500亿美金，所幸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除了秦一棵。

一周后，对基地的修复工作被提上日程。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无论是耗资还是耗时目前都无法很准确地评估，不过这倒是其次。异星基地的一部分工作陷入了瘫痪才是最迫切要解决的问题。

赵乾做了深刻的检讨，甚至几度面临被解职。但后来高层考虑到异星基地领先他国打开了空间隧道，虽然最终的结局是失败的，但毕竟功不可没，最后功过相抵。

对秦一棵的寻找并没有停止，从异星基地到酒泉地区，范围还在持续扩大。

半个月后，赵乾来到了四合院监狱。但他并没有进去，而是绕到了四合院监狱后面，那里是一处二层楼的民居。

他走进院子，在阳光照射的角落里，有两只猫舔着爪子在晒太阳。他径直朝二楼走去，楼梯很窄，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二楼的视野很开阔，可以看到远处路边的白杨树。阳光正好，白杨树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油嫩的光。

只有一间屋子，他站在那里轻轻地敲了敲门。屋内没有回应，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汪洁坐在书桌前，正看着窗外发呆。

阳光温暖的照在她身上，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更显清澈。她不停地写着什么，时不时会停下笔思索起来。

赵乾没打扰她，他默默地坐在了角落里。那里摆放着几幅油画，看痕迹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作品，他拿起那些画仔细地看了起来。上面画的大多都是静物，选景的地点也似乎都在这屋子里：有床头放着的插花、案头堆放的书籍、还有椅子上躺着的猫……他看见这些画的右下角都写着同一个人的名字。看时间是四年前画的，而且时间很集中，基本上是一天一副。

“那是徐东的孩子画的。”汪洁说着，没有抬头。

“看得出来……你写吧，写完我们再说。”赵乾说。

汪洁没有回应，她的心思都集中在了笔下的东西里了，而且她也本想忽略这个人的存在。窗外传来远处小孩嬉戏的声音，有一只鸽子落在了窗口，好奇地朝里面看个不停。风吹过，一片枯叶飘来，落在了她的书桌上。

她书写的笔停了下来，目不斜视地盯着它。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将笔对准了那片叶子，轻轻地用笔尖点了下去，似乎想要在上面写下什么东西。

才一接触，那片干枯的叶子便碎裂了开来，如同一个破碎的蛋壳，利落干脆。

她脸上的肌肉有些痉挛起来，但眼中的痛苦只一闪便消失了。她轻轻吹出一口气，那片叶子的碎片便顺从的从桌上滑了下去，掉在了地上。它很快便会被踩的更细碎，最终成为大地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