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挪动中继站，他们将一台小型起重设备搬了进去。

现在呆在这个狭小空间里的只有4个人，泽尔、希亚以及两名观星师。贝齐并没有要求泽尔必须亲自打开那个东西，但泽尔最终还是决定由他打开那个东西。

“不管是什么，我都要见证。”泽尔对希亚说。

他不同意希亚留在这里，但他还是拗不过她。这个女人的倔脾气有时让他难以接受，但如果让他将她调离，却又是不可能的事。

观星师按压着起重设备上的按钮，开始调试起来。不久之后，中继站就会被他们挪动起来。不过他们需要尽量小心，而且需要保持足够的警戒如果发生任何意外，他们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将中继站放回原地，而且最好不能损坏它。

此刻，在泽尔的安排下，外面的出口已经被关闭了，因为他也不能肯定他们将遇到什么。如果他们出了意外，他至少可以保证外面的人是安全的。

他通过角膜器将眼前的情形全都发送给了地面通讯中心，贝齐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们所做的一切。

起重设备开始运作，中继站几乎没有任何晃动就被提了起来。黑乎乎的入口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跳出来，至少在此时看来这里是安全的。

希亚正要移步，却被泽尔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走在了前面。此时的他已经忘记了其他所有的事，对黑暗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但他知道他不能后退，因为他必须要这样做。

时间似乎被拉伸了，他的脚步犹如被浇铸了一般沉重，呼吸声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终于，他来到了入口边。跟想象中接近，下面没有一丝光，犹如黑夜的深渊。

泽尔试图看到下面的情形，但周围的光太微弱了，他什么也看不到。

“这地方看起来很深。”希亚发现他们此时所在的这个空间跟下方那个巨大的空间只隔了薄薄一层。而且铸造它们的材料也都是一样的，那种无处不在的光滑让她怀疑整个白月都是一体铸造的。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如果真是这样，那铸造它的地方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不过当她想起外面那些锥形山时，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我们需要扫描一下这个地方，”泽尔对希亚说，“只要这样才能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

“好，我马上安排。”希亚说着，朝出口走去。

泽尔开始向贝齐汇报这里的情况，贝齐告诉他要时刻观察下方的动静，并且以安全为重。对于这次行动，其实贝齐心里也没底。他现在有些后悔让泽尔担任这次任务的指挥官了，因为如果他在这次任务中牺牲了，那意味着巨大的损失。

很快，他们就从科考船中找到了一台扫描器。那台机器和中继器的大小相当，不过并没有它那么重。两个人抬着就来到了泽尔身边。

他们将扫描器固定在了入口上方并且启动了它。眼球一般大小的探测球一个接一个从扫描仪下方冒了出来，飞向了那个开阔的空间。

它们的数量很快就达到了上千个，闪烁的荧光犹如发光的夜虫一般绚烂。它们在那里上下翻飞，看似杂乱无章，实则遵从了某种规律。

扫描器从空间的上方向下方推进，它们的速度极快。不一会，泽尔和贝齐的眼前就出现了这个地方上部的轮廓。

“探测一下这里的深度和宽度。”泽尔对操作扫描器的观星师说。

两个探测球从它们的海洋中飞了出来，一个径直超下方飞去，而另一个则飞向了与它垂直的方向。它们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消失了黑暗中。

深度很快就被测量了出来，从探测仪向下到地面大约有3500千米。而横向的距离却迟迟没有送过来。为了得到横向数据，大量的探测球朝两边飞了出去，垂直高度则只有几十个探测球在扫描了。

这时，他们取得了探测器下方垂直方向地面上的具体情况。

那是一堆漆黑的东西，他们极有规律地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古怪的几何体。那似乎是一条从地面耸立起来的盘旋向上的阶梯，但如果它仅仅只是如此那倒没什么。

它没有任何支撑，只是那样悬浮在空中，这显然不符合常理。除此之外，贝齐和泽尔都看出了这条阶梯其他古怪的地方。它的上端和下端是连在一起的，但从坡度上来看，似乎一直呈现一种上升的趋势。

“这……”泽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探测球试试。”贝齐说。

泽尔下达了命令，在探测器的控制下，一个探测球沿着那个阶梯开始向上攀升，不久后它回到了起点。在整个过程中，它一直呈现一种上升的趋势。它开始循环了起来，但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它似乎一直在上升。

“主教，这个阶梯的材质有古怪。”泽尔说。

“那是什么？”贝齐眯着眼睛，问。

一个探测球停在了阶梯的侧面，将那里的画面传送了过来。那是一座用干尸做成的阶梯，那些尸体显然只是经过了一些简单的处理，但每一个切都极为平整光滑。这使得整座阶梯没有任何凸起或者凹陷的地方。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有些头颅和胳膊完好无损地被砌在了里面，那些睁大的眼睛和张大的嘴巴，承载着他们在死之前遭受的所有绝望。

两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检测一下这些人是什么时代的人？顺便看看这个阶梯里面的构造，有没有金属支撑？”贝齐说。

“是！”泽尔说着，又下达了指令。

为了保密，关于下方空间里所有的一切此时只有贝齐和泽尔可以看到，即使是操作扫描器的观星师，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这让希亚极为着急。

“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她问。

“保持安静。”泽尔面带严肃。希亚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她低头朝下方看去，除了探测球发出的光点，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那些死去的人大多都是白月教的平民观星师，其中也有几名静星人，他们死亡的时间恰好是几百年前安装中继站的时间。如果说这个问题他们在之前就已经猜测到了的话，关于阶梯的谜团则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对未知的恐惧那座阶梯里面并没有任何支撑，它以不符合常理的姿态被修建在里边下方的地面。

“主教，我想我们应该下去看看。”泽尔说。

“再等等，这里的宽度测出来没有？”贝齐问。

“还没有。”泽尔看了看探测器上面显示的数据，摇着头说。

他们不知道下方的空间到底有多大，不过那些探测球拖的时间越久，他们就越慌张。他们已经可以确定白月并不是天然形成的，但现在的问题是创造白月的文明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文明？

此时两边的探测球飞出的距离共计已有5000千米，谁也不知道它还要飞多远。泽尔看着扫描仪上的数据，隐约觉得或许那里是没有边际的。

随着距离继续增大，探测球已经到了它们能够抵达的极限。在6000千米的位置，数十颗探测球熄灭了，6500千米的时候，这个数量达到了几百颗……最后一个探测球还在继续向前飞。8000千米的时候，它也熄灭了。除了阶梯附近的停留的探测球依旧亮着，其他地方恢复了它最初的样子。

“将中继站放回原处，立刻撤离。”贝齐下达了命令。贝齐不知道下面的人是如何死去的，但那个奇怪的阶梯一定不是他们自己摆出来的，她忽然猜到了某种可能。

此刻，所有在白月上的人，极有可能正面临着死亡威胁，或许下一秒他们就会变成那个阶梯的一部分，她不能让这些人白白牺牲。

“可是，主教大人，我们……”泽尔显然有些失望，因为他距离真相现在可能只有一步之遥。

“迅速撤离！”贝齐有些着急起来，她知道他们对于白月的探测其实是一个错误。正如希亚所说，无论在何时，都不应该去唤醒一个恶魔。

“是！”泽尔从贝齐的眼神中感受到了焦虑。

他们将中继站放回到了原处，又将所有的东西都撤出这个地下空间。这些举动让希亚以及外面等候的神使和观星师极为不解，但碍于命令，没有人敢质疑什么。

当贝齐看到所有人登上飞船返回暮色星时，她才松了口气。在贝齐的授意下，泽尔让所有参与了此次行动的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有关中继站的一切都成了绝密，当然这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科学考察船返回了深海基地，而泽尔乘坐的战舰则直接向萨拉古其飞了过去。一路上他的面色很是难看，坐在他旁边的希亚默默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