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鹰,这车哪来?”
“我们的呀。”
许鹰果真不是当木工的料。这把把裂了,梁木匠不肯帮修,自个儿捣鼓,结果越修越废。车把把粗细不对称也就算了,居然还是根带有弯的杆子,看上去不伦不类。更可气的是,车子经他拆了又钉,不牢固,拉车动起来的时候吱吱呀呀响,空车都是这个样子,若说驮货,看这情况离散架是不远了。
真不愧不是行家干不出好鸟。
“什么?我们的车!”张斟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啊,就是刚完工的那架新车子,木料还带有新味儿。”
新车子!
张斟眉头跳动。
“许鹰啊许鹰,你说我该不该批评你呢?啊?骡子给你骡子死,车子给你车子残,以后这出货的效率,咋办?”
“我去找了梁师傅,梁师傅他说这车子材料不合格……”
“你的意思是把责任推到我头上?”张斟气得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败事的仆从,“就算材料档次不够,好歹也是新车子,不至于头一次拉货就报废吧。说说,你是咋搞的。”
“光有其表,中看不中用。”
“得,以后你就用扁担挑货吧,要是扁担也折,你就去别家求活儿干吧。”
张斟扬长而去,许鹰冲他背影谩骂句铁公鸡,气馁朝车子踢一脚,岂料车子吱吱呀呀欲散架,吓得许鹰慌忙用手去扶。前后反差,逗得张家两婢女掩嘴偷笑。
“笑什么笑,你没有倒霉的时候吗。”许鹰冲婢女哼道。
其中一个婢女贴心慰藉,“许鹰,晚上收工后我陪你出去逛逛夜市呗,冲掉扫把星。”
“莫伶你说真的?”许鹰小小惊喜,过后又摇头,“不行,今晚我已经有约了。”
唤作莫伶的婢女噘噘嘴不高兴道:“唷,陪你逛街还得排队呢,无趣。”
两婢女忙活去。
许鹰唉声叹气去库房挑选根好扁担。
扁担呀扁担,你不折,我骨折。
月吟楼。
博野县知名风月场所月吟楼,幕后老板不是当地人,而是一个名叫知希的京城人士。
当然,博野县当地人对月吟楼“知希”所知晓的并不多,只关心有月吟楼的存在,只在乎如何讨好负责博野县月吟楼营生的老媪即好。
月吟楼老媪,名为那姽,姑娘们不敢直呼其明,故而都习惯把那姽唤作媪娘,久而久之,客人们也都唤她媪娘。
王掌柜来到月吟楼,嘱咐那姽,“我约了个兄弟待会就来。媪娘,你先给我备个厢房,弄几个下酒菜,再唤两个姑娘陪陪酒。”
入夜,正是月吟楼营业的好时。
许鹰守时,没有让王掌柜久等。
随着许鹰入座,那姽也跟了进来。“姑娘们都等不及了,王客官,我可以把姑娘领进来了么?”
王掌柜笑道:“不急不急,我先和兄弟聊聊,待会儿我再知会你。”
“好哩。”那姽带好门离去。
许鹰话直没有拐弯抹角,直接步入正题,“如何发家致富,你有秘籍还要我帮咋忙?说吧。”
“来来来,先喝两口,反正钱都花了,不喝白不喝。”
王掌柜与许鹰把杯畅饮,待酒劲上头就不用去顾忌太多琐事了。
“许鹰,你跟着张斟好些年了,坦白说你有无委屈?”
“那还用说,多了去。就今天吧,我拉的那个车子坏了嘛,那个张斟就是个铁公鸡,甭提重新给我安排个车,叫我以后挑扁担来着。”许鹰想想就来气。
“你这身板子,挑扁担能吃得消吗?”
许鹰抱怨,“没办法呀,咱们博野县人多活儿少,我不做别人抢着做。纵然心里不服也得强忍着,谁叫人家是东家我们是仆从,这是命。哎,就为那几个银子,朝五晚九累死累活。”
“说到点子上了。这么累,你一个月能有几个工钱?你若肯听我的,包你油光满面。”王掌柜贼贼笑道。
人人都想高就,没谁愿消沉一辈子,许鹰也不例外。
“你有路子?准备给我安排个什么活儿,工作稳定不?”许鹰被王掌柜吊住胃口。
“要自立门户也不难。不过呢,咱们给张斟做牛做马这么多年,付出与回报不对等。要我说,咱们先把咱应得的那份捞到手,以后再另做打算。”
许鹰嗤之以鼻,“你想多了,张斟那个铁公鸡,你想多拿一文钱都堪比要割他肉,鬼才给你。”
王掌柜摇摇杯中酒,“给?谁会可怜你。想要啊,那就自己动脑子拿。”
“你有办法让他吐财?”许鹰来来兴趣。
王掌柜打量整个屋子一圈确保无人,细声对许鹰说,“你不是专门配送货的嘛,你在秤砣上动动手脚,多出的那份货你拿来城东,我负责营销,利润咱俩五五开。”
许鹰大骇,一捶桌子,喝道:“你娘的,想坑死我啊?!”
“别激动别激动。”王掌柜把暴怒的许鹰压回座位,“许鹰,你想想看家里卧病在床的老爹被病痛折磨成什么样了?你想过没有你多大岁数了仍穷得没个姑娘家愿嫁给你?你想过没有你娘有多渴望能抱抱孙子?你小小年纪就开始跟着张斟,重活累活全要你忙活,他给你多少?他有可怜过你吗?这年头,为人正直守本分有屁用!照你这样子攒钱,说句不中听的,你爹凉了也盼不到你牵个姑娘回家!”
“最近你是不是进赌场输到脑抽了?银子一锭锭,一押又进堆。老王别说我不提醒你,你自己黑了东家多少银子你心里有数,别拖我下水当你的替死鬼!”
许鹰甩开王掌柜,跨门离开。
许鹰开门离开,王掌柜急了,“许鹰,等等你等等,这个法子行不通那咱们可以商量别的法子。”
“你自己躲这儿向小娘皮求安慰吧,我得赶时间去逛夜市。”
看着许鹰离开,王掌柜眼睛充斥恶火。暗骂,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许鹰离去,王掌柜拳头握得咯咯响。呼喊那姽把姑娘叫来,将怒火撒在姑娘儿身上。
厢房外噪音大作败坏了王掌柜的兴致,王掌柜本就窝火,开门,失了智地怒吼。岂料,怒气还没吼完,便被一个刚硬的拳头轰飞。
是一个阳气方刚的俊俏青年。
可惜,从衣着上判断,这青年小伙也是个穷小子。
那姽招呼一群护院将小青年围住,“你个穷叫花子,三天两头跑来偷看咱这的姑娘,又没钱消费,还敢动手打我的客人!”
这青年小伙的身手着实了得,护院皆会些许拳脚,可惜仍是拿不下落魄青年。
王掌柜挨重拳头,咦咦哟哟爬起来,看着青年与护院斗殴,眼珠一转,笑了。
王掌柜切入场中,“停停停,别打了,这是场误会。媪娘,这是我兄弟,来找我的。”
王掌柜把一个银子塞到那姽手里,然后冲青年眨眨眼,搂住青年进入自己包租的厢房。
青年小伙觉得奇怪了。这个挨了自己拳头的胖子不但不对自己发怒,还花钱平息风波,他葫芦里卖的咋药?
“你我不认识吧?”青年疑惑道。
“我姓王,在城东一家杂货店里任掌柜,人们都叫我王掌柜。你呢?”
“古诺。”
“现在你我认识了。”王掌柜给杯子斟满酒并递给名叫古诺的青年,“没银子消费,只能欣赏这些姑娘的甜,不能品尝她们的咸,很难耐吧?”
“你想说啥?”
王掌柜一笑,不紧不慢举杯招呼。喝完酒,指向厢房里的俩女。
“帮我个忙,今晚这两个姑娘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