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不死,陆潮生站起身来,银色物质包裹着他,化成了一个银人。
他扫了几眼着自己,这相似的画面深深地刻在了他脑海里,记忆犹新,帝大校园地下三百米深处,机甲界无双国士袁老的实验室里,包裹着他全身的银色躯壳,不是和现在一模一样?
所以,电子母银,是来自腰陆的地底怪物?而非苏玉璧所说的某种矿物?
学术研究的事,不是现在该考量的,没有重复上一次致命的电击,体表的电子母银躯壳也不曾溃散,化为水银似的东西,好似被他驯服了!
妙哉!陆潮生忍不住赞叹,意念驱动下,银色躯壳液体般流动,露出了面目,在掌心凝成了一颗泛着银波的珠子。
“你为什么还不死!”数百米高处,月季面目狰狞,喊叫声刺耳,这或许是月魔一族最不优雅的一个倒霉月魔了。
“女人怀上我的骨肉前,我是不死之身!”陆潮生说了句不着调的话。
暗黑种中,月魔一族是最难以琢磨的一族,做人做事依靠直觉,此时的月季觉得,那个人族才难以琢磨,一次又一次死里逃生,给他惊喜给他惊吓,破了他的心境。
此人必须死!
月季下身的彩泥浪涛滚滚向前,要将他拍死碾压,融成彩泥的一部分。
怕是失了智,陆潮生不忧反喜,正愁月季逃离,自己速度低了一筹,追击不上,既然不死心,非要置他于死地,那么,两人中总要死一个!
陆潮生身形疾速前驱,双足一顿,掠上数百米的高空,一拳挥出,轰向月季的头颅。
月季下身的滔天彩浪忽而拔高数百米,势如排山倒海,眨眼间淹没了陆潮生小小的身躯。
下一刻,彩泥浪涛顿住,不再流动翻滚,打翻了调色盘的奇诡色泽发出艳丽无匹的亮光,转眼黯淡,化为透明之色,隐隐显出内部陆潮生缠绕雷丝的身形。
陆潮生身上释放出无数雷丝,涌向四面八方,透彻整个小山般的怪物躯体,在丝丝缕缕纤细的银色物质上窜动。
下一刻,雷丝收缩回陆潮生体内,同时裹挟着银色物质,附着在他身上,整个人大了一圈,威风凛凛,泛着银色流光,恍如天神!
怪物的彩泥浪涛裂纹密密麻麻,化为流沙,倾泻而下。
天上下沙,堆积成一座沙丘。
陆潮生与月季失去了支撑,落了下来,陷入沙丘里,陆潮生纵身一跃,横行沙丘之中,捞起软绵干瘦没什么重量的月季,跳了出来,落到地上。
月季身上肌肉塌缩凹陷,露出棱棱的骨架,浑似一层皮囊裹着一架枯骨,面骨凸出,脸色惨白,和一张白纸贴在脸上没多大区别,顶多是白纸上画了五官,眉心添了一笔暗淡无光的新月。
月魔自诩高贵,能站着绝不躺着,那不优雅,他挣扎着站了起来,瘦弱干柴似的双腿打着剧烈的摆子,仿佛下一秒腿骨就要折断,战战巍巍地问陆潮生。
“你究竟是谁?”
“江东陆潮生。”此时透露名字,没有后患了。
陆潮生看他像灵异故事里被女鬼吸走血肉精气的男人,皮包骨头,居然不死,还能站起来,换成是他,能活下来尚且未知,月魔体魄之强悍,令人欣羡。
月季眼神陷入了空洞呆滞,人族有名有姓的年轻强者,暗黑种一一记录在案,事实上,暗黑种在大周人族的间谍卧底,远多于大周人族安插在暗黑种夜世界的间谍卧底,所以大周但凡知名的大家族子弟,月季都有耳闻,身为王爵后裔,他对大周世家子弟的了解,比许多大周人更多。
然而,江东陆潮生,不在他的印象中,他自小过目不忘,没可能遗忘掉情报,或许是新冒出来的人吧,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人族的阶层流动活跃,这种情况在大周并不罕见。
“谢谢你救了我!”月魔的情绪调整能力无与伦比,月季脸上悲戚欲死的表情一扫而空,重新恢复了深入骨髓的忧郁气质,淡漠而忧伤。
陆潮生盯着他,“杀我同袍,恐怕你谢早了。”
月季用指甲划破掌心,颤栗着紧握拳头,摊开手,总算渗出了一点暗红的血。
“与我签订血月契约,给你提供的情报,足够你拯救成千上万的同袍,这笔交易,你很划算。”
陆潮生轻轻摇了摇头,“这不是交易,是策略,是大义!”
手上的银色物质退到手腕,露出光洁手掌,陆潮生拇指指尖用力,一掐食指肚,渗出一滴血,滴到月季掌心的暗红血液上。
陆潮生鲜红的血与月季暗红的血甫一接触,便沸腾起来,发出细细的哧溜溜的声音,冒出一缕青黑的烟雾,这是人族血液与暗黑种血液接触的正常现象,明血弹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排斥反应。
几秒后,暗红的血干涸消失了,月季掌心,只剩下陆潮生鲜红的血液,顺着他掌心的伤口,侵入肌肉里,发出哧溜溜地声响,继续冒着青黑的烟。
月季忍痛挥手,剥去掌心的一块皮肉,露出两条森森掌骨,犹自不甘地望着陆潮生,“你的血液质量竟高过我月魔王爵后裔!”
陆潮生似笑非笑地,“所以,你想用血污染我身体的图谋落空了?”
血月契约是真的存在,然而只存在于月魔之间,纵然陆潮生有月魔一族的至宝轮回之境,也不可能与月季签订血月契约,他的确是忽悠陆潮生,妄图利用血液之力,先削弱,再控制陆潮生,夺取轮回之境。
月季没有阴谋败露的羞愧恼怒,甚至没一点不好意思,“你的身体与头脑都像我们高贵的月魔,轮回之境的主人确实不凡,实话实说吧,轮回之境吸取了我的月精,有我的印记了,我传你一个小窍门,可以利用印记威胁到我,把柄在你手上,是杀我,还是留我,全在你一念之间。”
月季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将威胁的手段教给了陆潮生。
陆潮生试了试,毫无作用,勃然大怒,“一而再,再而三,我看你是找死!”
“不可能!是哪里出了问题?”月季莫名其妙地喊道,忽然神情凝固了,双手抱住了头,指甲刺入了头皮里,不停地低沉嘶吼,发出无意义的痛苦叫声。
陆潮生暗自点了点头,“是有用的。”
月季的脑袋不痛了,他明白了陆潮生的小把戏,担心他作态伪装成痛苦的样子,故而先前没使,纯粹诈他,趁他反驳不备,才使了出来。
无耻人族,阴险狡诈,像极了我月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