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了。文翰离家已有两个多月。文母时常念叨儿子现在怎么样了?咋不来个信呢?文父倒想得很开,他劝道:“没信儿就是平安,有信就是好事,你不用担心。咱儿子咱自己知道,他一定能干出个样儿来。”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惦念,只是不说而已。
木梓则显得非常平静。她除了忙些家务,就是照顾女儿了。静姝已经11个月了。说来也怪,她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爸爸”,而且看见电视里戴眼镜的男播音员就叫爸爸。这真是父女想通,远在千里也能互相感知。
文翰两个月没有任何消息,木梓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她的心并没有放下。她倒不担心文翰的生活作风问题,因为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木梓想得最多的还是文翰的工作。她知道文翰工作的性质,创收没业绩工资就没有保障。木梓猜测一定是这方面的问题,或者是工资没发,或者是创收业绩不理想。所以,文翰才没有给家里写信。其实,她并没有太多的奢求,丈夫挣钱多少无所谓,只要丈夫能够平安归来才是她最大的心愿。她很怀念文翰在家时,夫妻相守那段快乐的时光。
相较于别的女人,木梓是一个什么都能想得开和放得下的人。不管多大的事情,只要她自己能处理,她从来不会麻烦别人,更不会打扰在外打拼事业的丈夫。既然支持丈夫走出去,就要给他创造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木梓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自从丈夫离家之后,木梓从来没有因为家里的事情往文翰的单位打过一次电话,包括章一鸣的电话。这其中包含了木梓对文翰绝对的信任和莫大的支持。当然她们之间也因此产生过误会,这是后话。木梓这种极其独立和十分要强的性格与她略显柔弱的外表虽然很不相称,但这正是她与众不同的地方。能娶到这样贤淑开明的妻子,这对文翰来说是非常幸运的。
这几天静姝的嘴里出现了溃疡。文母给孙女吃了点药也不见好转,而且溃疡面越来越大,以至于静姝都不能喝奶了。木梓担心的同时文母也很着急。她对木梓说道:“赶紧去医院点滴吧,这样好得快。”木梓同意了婆婆的建议。
文父赶着马车,拉着老伴和木梓母女来到了乡卫生院。结果,卫生院的李大夫出差了,一个年轻的小大夫根本不知道用什么药。没办法,文父只好赶着马车去了20里以外的东兴镇医院。在那里,大夫给静姝打了三天的点滴,溃疡面终于得到了控制并有了好转之后,文父才赶着马车把她们接了回来。由于多日不能正常进食,女儿瘦得都变了摸样。木梓心疼得直掉眼泪,一向坚强隐忍的木梓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文翰。如果丈夫在家,女儿或许就不会有病了。此时木梓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逻辑,反正她就是这么想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情看似无路的时候后往往就会柳暗花明。女儿出院的当天下午,村委会的广播里突然传出门卫李大叔的喊声:“木老师、木老师,你家文翰邮来了汇款单3000元。哦,对了,还有文学邮来的1000元汇款单,请你马上到村委会来取,请你马上到村委会来取。”李大叔带着羡慕口吻的播报声惊动了全村的人。静姝的病刚好,离不开妈妈。木梓就让婆婆到村委会取汇款单。文母当然愿意干这种差事了,更何况还是广播里喊出来的好事。
农闲季节,一些人闲着没事就爱到村委会里扎堆聊天。大家正在议论汇款单的事儿,文母走了进来,大家立刻冲着她说道:“老文大嫂,这回你家发财了。俩儿子都往家邮钱,4000元啊!我两年也能挣不来这么多钱。”那个时候一次性往家汇4000元不算小数目,抵得上一般人家两年种地的总收入。文母高兴得合不拢嘴,只顾着和大家一起笑。李大叔把汇款单递给了文母:“大嫂,还是你的眼光长远,孩子就得念书,值啊。”文母接过汇款单笑着说道:“谢谢,他李叔。”“老文家的俩儿子真行,一下子就往家里邮了4000元”这种羡慕的话自然又成为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新闻了,当然嫉妒的话也不少。后来,经过村支书的提醒,门卫李大叔就再没有把汇钱这类比较敏感的事情通过广播来发布了。
去年的收入都已经还了欠债,预留的生活费用早就花光了,木梓的工资只有到年底才能结算。此时家里一分钱都没有了,女儿住院的钱还是大姐文桃给拿的,现在静姝又急需补充营养。文翰的汇款犹如“雪中送炭”,笼罩在木梓心头的愁云马上消散了。木梓首先把女儿住院花的钱给了大姐文桃,然后又给了文母100元钱。文母说道:“现在家里需要用钱,就不用给我了。”“妈,家里再需要钱,也不差您这点零花钱,您就拿着吧。”文母听了就乐呵呵地接过了儿媳妇给的钱。对于大哥文学邮来的1000元钱,木梓对婆婆说道:“妈,这是我大哥寄来的钱,你和我爸留着用吧。”文母想都没想就说道:“这笔钱虽说是你大哥邮来的,但也算家里的收入。现在你当家,还是你来管吧。”
在关键时刻,文母还真不糊涂。木梓为女儿买了奶粉、麦乳精等营养品。有了这些营养品的补充,静姝也慢慢地恢复了活力。好长时间没改善伙食了,木梓拿钱让文父买了猪肉,全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一顿饺子。
文翰的信件和包裹是在汇款单到达后的第三天寄来的。看到丈夫在信中对自己的柔情和感念,木梓仿佛又回到了她们婚前相处的温馨岁月。有了丈夫把她放在心上的这份浓浓的牵挂,自己无论做出多大的付出,她都觉得值了。此时,木梓的脸颊微微发烫,她没想到,自己此刻想念丈夫的感觉竟是如此强烈。
事实证明,文翰给父母单独写信的这个举动非常英明。文母看了儿子给她们写的信,那种兴奋劲儿就像一个小孩得到了她非常渴望的礼物一样。当木梓把信递给婆婆并说这是文翰写给她的信时,文母的第一句话就是:“哎呦,我儿子还给我写信了。”在文母的意识中,文翰很可能在给媳妇的信中提一提她们,但没想到儿子还会单独给她们写信。文翰的信给父母带来了极大地慰藉和幸福。
打开邮包,木梓拿出了文翰给她买的真丝连衣裙:一袭白色真丝几朵精致小巧的梅花点缀其间;袖口绣着淡雅的兰花更能衬出十指的纤细和俊美;胸前衣襟上钩出几许蕾丝花边;裙摆上一层薄如羽翼的绢纱自然下垂;水芙色真丝飘带萦绕腰间。整体感觉给人一种清新而不失典雅,可爱而不失庄严。木梓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高档漂亮的连衣裙,一种幸福的暖流直达心底。在她的心中,文翰送给她的不仅仅是一件漂亮的真丝连衣裙,更是一个美好的世界。
自上次那家食品企业认购了一个通版之后,就再没有企业成功签单了。章一鸣又陷入了焦虑之中。经历了太多需要面对的困境和急需解决的难题,文翰已经真正地成熟起来。现在的他老练沉稳,处事果断又心细如发。既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是去企业组稿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莫不如不去。文翰决定休息两天整理一下思路,想想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