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面罩当然不希望将全部事实和盘托出,毕竟它也无法预料到自己的哪些行为会触怒对方,为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惜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隐瞒真相被奥西里斯发现,不知会遭到怎样的报复,以它如今脆弱的外壳可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了,在过往的百年里,道奇一族一向将它奉为神的使者,从来没人会这样对待它。
在奥西里斯面前它不敢作妖,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对方的问题,“我可没做什么坏事,大人,恰恰相反,我还帮了他们不小的忙。”
“你能帮他们什么忙?”奥西里斯冷淡地说,一副不将它放在眼里的样子。
瘟疫面罩赶紧积极地回答,“是我的特性,在道奇一族多次献祭后,我终于聚集到了足够的非凡之力,形成了有用的特性,凡是戴上我的人都能够通过手术治愈一切的疾病,无论他是否具备相应的医学知识。凭借我的力量,道奇医院治愈了许多原本不可治愈的疾病,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
它极力夸大了自己的优点,但却想要隐瞒最危险的那部分,奥西里斯一听就意识到了,但从它的叙述中奥西里斯也明白了道奇一族为什么会如此坚持地想要召唤神灵,因为他们尝到了甜头,只需要使用这种特殊的力量就能够达成医学做不到的目标,依靠非凡之力总是比依靠人类自己的力量要轻松得多。
“来说说你的负面影响吧。”奥西里斯仍旧踩在瘟疫面罩上,丝毫没有因为对方良好的态度而有所转变,“我几乎没见到过不存在负面影响的非凡之物,越强大的非凡之物就会带来越危险的负面影响,如果你的能力真的这么强大,你的负面影响又是什么呢?”
瘟疫面罩当然不想说出这一点,但在感受到奥西里斯脚下微微用力时,它立刻放弃了抵抗,“我只是有一点小小的瑕疵罢了。使用者在佩戴我的过程中意志会受到力量的影响。如果意志过于薄弱,会在影响下失去自我意志进行一些异常的实验,最终导致病患出现异化。我能治愈疾病,但却无法逆转异化。”
这解释听起来很正常,奥西里斯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清楚异化的不可逆转性,教会里也不乏关于异化者的记载,这么多年来,哪怕诸神已经被驱逐,一直致力于寻找治愈异化者的方法的教会始终没能取得任何进展,这是人力不能企及的领域。
“除此之外呢?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奥西里斯继续追问,
“如果长期佩戴着我,佩戴者将被同化为瘟疫医生。”面罩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敢再耍小聪明,“即使最后将我摘下来,他们也会无法自制地成为生命之神的信徒,并且通过那些残忍的实验持续向神灵献祭。而同时他们也会永远地享有高超的医术,无论他们本身的才能如何。”
奥西里斯若有所思地回忆起了最初的调查结论,道奇医院的治愈率虽然高,但与治愈率成正比的是他的失踪率,看来从很久以前开始道奇一族就在面罩的影响下进行这些试验了。
“既然你与道奇一族达成了一致,为什么最后却选择了辛西娅作为代理者?”这是奥西里斯想不通的地方,道奇一族的正统后裔特鲁多医生未被选择,反而是从纽埃岛外来的辛西娅受到了引诱,成为了异端。
瘟疫面罩无可奈何地回答,“这个世上也不是人人都爱走捷径。特鲁多真的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他的信仰极其坚定而虔诚,当他的父亲想要将我和他们世代坚持的使命交给他时,他选择了拒绝并斥责他的父亲为异端,离岛而去。直到他的父亲去世,他才再次回到纽埃岛接手了道奇医院。即使倍受人体溶解症的威胁,他也始终拒绝相信我,从意志力上来说,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可怕。相比之下,辛西娅就软弱多了,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危机和外力推动,她就会轻易坠入深渊。”瘟疫面罩说着说着嘿嘿地笑了起来,可见成功诱惑辛西娅代替特鲁多的位置对它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得意的成就。
通过这些交流,奥西里斯大致也明白了事件的根源,道奇一族是这场悲剧的起源,而辛西娅和坎贝尔子爵为了自己贪婪的欲望将悲剧扩大化了,贪婪是毁灭的开端。而在这个瘟疫面罩的口中,作为罪魁祸首的它反倒是这起大规模死亡事件中最无辜的了。奥西里斯将脚挪开后,站直了身体,他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在战斗中变得凌乱不堪的衣服,“我大致已经清楚了,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最初,他们希望我治愈疾病,我做到了;接着,他们又想要延缓衰老,我也满足了他们的愿望;最后,他们想要获得永生,我也实现了。我满足了他们所有的愿望,这有什么不好吗?”瘟疫面罩看着奥西里斯居高临下的面孔上显露出的残酷无情,感到了由衷的畏惧,它歇斯底里地为自己辩解道,生怕面对毁灭的命运。
奥西里斯轻笑了一声,显然对它的辩解嗤之以鼻,“你所谓的永生就是永远龟缩在夜晚的道奇医院吗?这样的永生未免太可笑了。”他踢了一脚瘟疫面罩,面具从地下滑过停在了雅卢的脚下,雅卢颇有默契地捡起了脚下的面具,“你不是在实现他们的愿望,你只是在欺骗他们罢了。放心,在确认你的价值之前,我不会让你轻易被毁灭的。现在,告诉我亚尔维斯在哪里?”
如果奥西里斯不提,经历了如此波澜壮阔的一晚上的几人基本已经快将这个倒霉的家伙给忘记了。
瘟疫面罩知道奥西里斯是不屑于说谎的那一种人,它放下心来随口说道,“大人,其实您不必担心,辛西娅虽然绑走了他想要将他当作实验材料,但是你们来得太快了,他们只锯断了他的腿骨,还没来得及做其他什么。他就在二楼的实验室里,现在应该还躺在那才对。”
奥西里斯得到了答案后便不再搭理那张面具,径自走出了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