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来二十斤上好的肉，要鲜美，最好现烤，三阶以上的妖肉。”嘹亮的声音响起，源自酒楼门口，想必是来了新的客人。

来者皮肤黑黝黝一片，臂膀强壮，胸口结实，布满了黑色的毛发，整体看上去，像是一个进化不完全的人型妖兽。

“咚”

魁梧的壮汉踏了进来，他怒目圆睁，双瞳精光闪烁，呈现出一种黑红色泽，花色形状格外怪异，比起人类，更像某种动物的眼睛，有股暴戾的凶芒暗藏其中。

“五十斤兽肉，三阶！”小二朝厨房喊道，笑容憨厚，始终挂在脸上。

小二慢悠悠走去，小声地询问新来的客人，没有因为来者的凶狠而退却，也未嫌弃他身上浓重的恶臭，而将人拒之门外。

顾客就是上帝，他完美的演绎出来。

“咯喽”

骨丘蛮双拳握紧，壮硕的身躯上，无数的血色气流涌现，交相缠绕在一起，他身上的血腥味极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似乎沾染了溃烂已久的腐肉。

血色气息升腾至半空，烟消云散，溶解于空气中，不一会儿，淡红色的雾霾弥漫开来，将酒楼整个笼罩。

“兽肉？你没听懂吗……本大爷说的是妖肉，三阶以上的妖肉！”骨丘蛮语气极重，他一字一顿的强调。

妖族统称妖兽，可分为两大类，有灵则为妖，它们拥有灵识，经过修炼可化为人形，无灵则是兽，它们生来没有天赋，大多以兽身度过一辈子，成为各种生灵的食物。

当然，也有妖身蛮狠的存在，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不亚于其他种族的强者。

“客人真会开玩笑，我们小家小店，哪有什么三阶妖肉……还请里边，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去通知……”小二嘿嘿笑道。

半月楼所出售的妖兽，统一指兽肉，各境来客叫惯了，一时难以改口。

来者气势不减，点名要有灵智的妖肉，不由得让人怀疑，对方是否来砸场子，让半月楼的主人难堪。

“嗯？”骨丘蛮面色不悦，平生最受不了他人质疑。

魁梧身影将小二遮挡，双眸骤变，视线寒冷，带着一股狠辣，他紧紧盯着小二，像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一顿美餐，下一秒就会将其撕碎，啃食得骨头都不剩。

“对……对不起……”小二恐惧瑟瑟发抖，张口结舌。

手上的托盘不断抖动，发出“嗒嗒”声响，瓷壶乱颤，将酒水泼洒出来，漫进香气喷喷的饭菜里，他陷入了惊恐，无暇他顾。

乡间小店，本就与世无争，平时更是闲散，怎知今日天降恶鬼，意图不轨，不幸的是，小二与人为善，素来无恩无怨，矛头竟然对准了他。

横祸突至，厄从天降。

“我再问一遍，有……还是没有？”骨丘蛮居高临下，凶狠不减反增。

气势骇人，若是小二天生胆小些，怕能活活吓死，来者是亡命之徒，杀意汹涌，因一件小事残杀生灵，并非不可能。

尤其是僻静之地。

小二脸色苍白，双眸睁得大大的，恐惧之余，意识还很清楚，半月楼所售的菜品有限，妖肉确实没有，来者不依不饶，让他脑海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应对。

“你看……若我把你宰了，不就有现成的吗？”骨丘蛮仰天狂笑，令人头皮发麻。

小二的心跳频率快到极致，呼吸变得急促，恐惧凝固在他的脸上，话到嘴边，却吐不出半个字，只道出门不幸。

……

“妖族……”一切都发生在无霜眼底。

据说，城外的妖兽嗜杀成性，残暴不仁，同类相食也是家常便饭，给无霜的想象，应该面目狰狞，诡计多端才对。

小二相貌平平，衣着古朴，没有一点危险气息。

“将我教的剑诀修炼至一阶断，你就能感知到恶者身上的“杀意”，不过，察觉不出伪善者，人性不可知，善恶兼具。”天渊所说的剑诀，由家主世代相传。

善于隐藏的人，给对手的威胁足以致命，在真正了解前，不明敌我。

来者不善，可能是妖魔的一种，如他所言，小二出生妖族，在狭小酒楼内，同时出现异族人，危机四伏。

“酒楼虽不奢华，可建在渺无人烟的荒山，确实不合常理，难不成……”无霜星眸微转，警惕着四周。

天渊抬起瓷杯，就被拦了下来，重重拍在红木桌上，温热的茶水溢出杯口，沿落下来，一滩水渍漾出微弱的光，飘出阵阵芳香，沁人心脾。

无霜一阵恍惚，不似酒香，也非茶水的气味，反而有种熟悉感。

芳香浓郁，却可能被下了迷药，想起踏入酒楼时，不断有人暗中窥视，意味不明的神色，骤然变成食人血肉的鬼怪模样。

“我可不想被做成包子……”无霜小心翼翼，有孩子的纯真与清脆，声音放的很低，远处的人难以听清。

据说，黑店都立于荒芜之地，给人融洽的错觉，待到客人有一丝放松，则出其不意，将其猎杀，想到这里，无霜不禁紧张起来。

书中描述的妖兽，思维方式与人相差无几，偏向极端，自然不满足于填饱肚子，而是在食物的味道上下功夫。

比如，做成可口的饺子馅，包子馅，汤圆馅……

“噗”

天渊忍俊不禁，唇角微微牵动，单手掩面，眉眼弯弯，的笑意难以掩饰。

“笑什么……这种情况怎么解决？”无霜不服气道，近在咫尺，没有放过一点细节。

天渊藏有万千秘密，很少对人讲述，作为一城之主，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越是神秘，就越勾起人的好奇心。

“来者灵力诡异，实力不强，血腥味却很浓重，死在他手下的亡魂不在少数，遇到这种情况，唯有……”天渊丝毫不介意喧闹声，仿佛离自己非常遥远，甚至不在同一个空间。

在险地中争锋，若不能速战速决，则可能引来强者的注意，以妖的天性，螳螂捕蝉者不少，劣迹斑斑。

“宁可错杀，亦不放过……”天渊言出必行，有种难以化解的固执。

忽然间，无霜想起遇过的妖狐，莫非天渊真的动过杀心，穷凶极恶之人，自然死不足惜，可是，也有未造杀孽的无辜生灵。

“吧唧”

古色古香的酒楼中，数十位食客大快朵颐，会不会还有妖族暗藏

“他们是人，还是……”无霜环顾四周，鱼龙混杂，不露出半分破绽。

妖族多为群居生物，栖居各地，一般不会形单影只，甚至，实力强大的妖能混入人群，改头换貌，以假乱真。

天渊心似明镜，处事不惊，想来早已明了，妖与人的不同之处……

“魑魅魍魉。”

……

宽敞的长廊，两边紫藤花垂落，在阳光的映射下，透出紫红色的光，几只血色的蝴蝶飞舞，停落在蔷薇花上。

红影闪动，模糊不清。

“咚”

石子沉入池中，粉红色的樱花树下，男子一身血衣，和四周的色彩并不搭配，刺人眼目，他若有所思，不知回想着什么。

“回来以后，你就一声不吭，或许，有我可以帮忙的……”冥冥轻描淡写，眼底掠过一丝悲伤，她悠闲的坐在护栏上。

外表看上去，不过是个活泼可爱的少女，微风吹来，她摇摇摆摆，任人想象不到，魔族的血炎帝，会是这般纯真模样。

“我……”血怜城欲言又止。

冥灵，以及合衣也是这样，后来都不见了。

冥冥轻嗯一声，对方有秘密，除了不想讲述，还有苦衷，她不愿触碰底线，从而，形成了一种微妙关系。

近在咫尺，远在天涯。

“如果有一天，有人杀了你的亲人，你会去复仇吗，不用掩饰意愿，将心底的答案如实说出，纵然未来漫无目的，也能拨开其中的一层迷雾。”血怜城漫不经心，微微抬手，一枚石子凌空而起，飞到他手心中。

冥冥愣住了，可能与那故事有关，在她看来，倘若没有酿成大祸，自然不会生出复仇的念头，可是，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或许，故事更加复杂，并不像血怜城讲述的简单，隐瞒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冥冥好奇更甚，却又不敢走近半步。

“若是有人伤害我的亲人，一定让他付出千万倍的代价，永坠地狱，不得好死……”冥冥毅然道。

微风拂过树梢，粉红的樱花飘洒下来，坠在清澈的池水上，浮浮沉沉，就像血怜城的心境，不知所思，也不知该做什么。

“执念，会让人做出无缘由的事，就算对自己没有好处，犯下的错总要偿还，若是有一天，我们变成了敌人……你当如何？”血怜城扭过头来，目光凌冽，仿佛预示着什么。

冥冥从未想过，她已经没有至亲可以失去，类似家人的存在，只剩下血怜城一个，这个数次救她于水火的人。

“真到那一天，我希望你逃，逃得越远越好，去一个……我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冥冥微微一笑，眼含泪花。

血怜城独揽大权，将魔族治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追随者数之不尽，朝堂分为两大派系，旧部担心帝位落入他手，曾数次谏言，要求废除实权，甚至取其性命。

血怜城韬光晦迹，命人秘密打造杀伤性武器，与圣海城的神舟或可一拼，不言而喻，在发动战争前，一定暴动四起，内乱不止。

那时，将是冥冥决断之日，带领族人以卵击石，覆灭于险境，还是暗杀血怜城，争取一线生机。

“呵……”

血怜城微怔，不禁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