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一个黑衣人捂着胸口，跌跌撞撞走入小院，见到紫藤花下的冥冥，他不免惊讶，单膝跪地，这一拜只为血怜城。

黑衣人身份低微，未曾见过魔族帝者的真实面目。

“什么事？”血怜城惊讶道。

来者名为东都，出生平凡，修有所成后，投身于魔族皇室，糸水家麾下，奈何没有人脉，空有实力，事业止步不前。

魔族表面臣服，仍有不少人觉得血怜城祸国殃民，利用非常手段，控制住年幼的血炎帝，打算一手遮天。

为了避嫌，血怜城挑选的手下皆为中下等，不超过七阶刃圣，见东都忠心，便提拔成直属部下，是为数不多的可信之人。

“那名女子逃走了，正在追踪……属下办事不力，前来领罚。”东都低声禀告，顾不得治疗伤口，只得慌张赶来。

他的左脸和手臂上，印有几道暗色血痕，血液凝结，乌黑的战甲破碎不堪，胸口有一处大洞，被强大外力攻击所致。

血怜城曾交代某个机密任务，身为帝者的冥冥都不知晓，东都实力不弱，看护一名女子绰绰有余，不料被对方逃离出境，还弄得如此狼狈。

“她醒了……逃往何处？”血怜城不以为然，望向游鱼，看似自在，却不知身在池中。

白衣女子在争锋中负伤，损及灵识，修养二十几年不见好转，也没有清醒的迹象，若非东都提及，血怜城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东边，目的尚不明确，大概是去仙家的领地，属下担心，她可能会影响到计划……”东都眉头微皱，不禁担忧起来。

身为六阶实灵体，世人称刃魄，竟被一名女子打败，且无招架之力，等反应过来时，对方跃出千里之外，步法玄妙。

关于计划，血怜城提过只言片语，东都抬眉，有不知名的少女在场，他也有所收敛，每句话说得模凌两可，旁人听得云里雾里。

“是我高估了价值……退下吧。”血怜城的眸光暗淡。

命运使然，血怜城的所做所为，仿佛是上天的恶作剧，纵观前半生，做过的错事数之不尽，皆非本意。

听闻回答，东都心中刺痛不已，仿佛话中有话，暗指他的价值，不如期望的高度，多年来，立下的功劳可有可无，不足以身居高位。

“什么女子？”冥冥目光闪烁。

虽然大事由血怜城解决，可是，几乎都经过她批阅，黑衣属下十分面生，她还是初次见到，仿佛刻意安排，为了秘密不被泄露。

至于女子，血怜城不见对哪位姑娘在意，甚至隐藏起来。

“故人而已。”血怜城敷衍道。

……

步履生风，白衣女子漫步竹林，小道由青色石板铺成，一直绵延向远方，短短时间，她穿过偌大的城池，来到幽静的山间。

她垂头看着脚下的影子，想起了小贩的提醒，寻找附近的城池，再借用传送灵阵，跃入仙阙世家的领地。

总觉得，忘记了无比重要的事。

“不知为何，一提起仙阙世家，心底竟升起一股抗拒……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找到线索，纵然离去，也要先将迷惑解开。”白衣女子眼含秋水，忽然回望一眼。

山崖陡峭，植被葱茏，斜坡上发生异动，一道白光闪烁，躲进茂密草丛，它缓缓立起身，望向竹林间的人影，血色瞳孔带着浊气，混沌不堪。

“阴魂不散……”白衣女子不悦道，扫过一眼宁静的竹林。

她衣袖轻挥，竹林深处产生异动，传出阵阵搅碎声，林中翠竹断裂，脱离主干。

“刷”

竹条凭空飞行，落入白衣女子的手掌中，从魔族逃出不易，她也运用了类似的招数，万物皆可做为武器。

竹条挥舞，骤然射出。

径直飞向山坡上的白点，只见白球快速逃遁，奈何竹条迅如雷电，似长了明眸，敌人逃往何处，它就追到哪里。

“哧”

红眸兔子体力不支，未能躲开一击，被竹条贯穿腹部，牢牢钉在身后的石壁上，鲜血淋漓，热气升腾。

兔子瞪大眼睛，鲜血欲滴，看着白衣女子渐渐走远，它猛然挣扎几下，像是上身的鬼魂悄然离去，再与半点动作，最后一缕呼吸骤然停止。

“唳”

苍鹰盘旋天际，在竹林上空游荡，血色瞳孔望向下方，并未找到女子的踪影，一路走来，被她斩杀的跟踪者近十个，好在不需真身临场，否则，几条命都不够挥霍。

除了获得信息以外，没有任何攻击手段，也不能做出行动，阻拦白衣女子的道路。

“又不见了……”极目紧咬着嘴唇，握紧的手咯咯作响。

修灵即为修刃，而极目不同，拥有的能力为共视，不适合攻击，能够共享生灵的视角，不过，只能控制反抗力弱的生物。

极目是东都的手下，还未从学院毕业，偶尔做些情报任务，第一次遇见棘手的敌人，她气愤不已，连可爱的兔子都忍心下手，可谓凶残至极，毫无人性。

“得飞远点，说不定，又出现在数里外，真是烦人的身法……”极目眉头微皱。

旁人看起来，她在自言自语，殊不知，与别人看到的景色不同，若非东都身负重伤，再三恳请下，她才放下舒服的觉不睡，自寻苦恼。

……

“好了，停止行动。”

东都的声音传来，他迈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过来。

极目平静的躺在床上，使用共视的她不能分心，唯有将身体放于安全处，聚精会神，施展术式。

与一般的修灵者不同，极目本体脆弱，不能投身于危险中，才能天生，不容选择。

“是不是将事情搞砸，被降职了？难得刚升上来，真是可惜……这样的上司，我可得好好斟酌……”极目笑道，一点不怕戳人痛处。

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东都愁眉苦脸，仿佛天塌了下来，说是下属，不过是东都看重其才能，提前抛出橄榄枝，极目并未拒绝而已。

“另一个目标呢……”东都叹气道。

“别说了，不是什么善类，派出的“追寻者”全军覆没，现在……我就剩一只烈鹰，损失你得全数赔偿！”极目连忙提醒，生怕东都不认账。

训练“追寻者”需要一段时间，添添补补，这几天的伤亡量，是过去的数倍，报酬和损失天差地别，若每一单都如此，她不久将会破产，露宿街头。

“损失算我的，这有一块灵晶，能换两百枚金币，你先去买些小家伙，再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还找你……价格另算。”东都挽留道，极目天赋异禀，解决过不少麻烦，若失去她的帮助，东都地位岌岌可危。

东都想起一条情报，不知是否重要，想禀告血怜城，奈何他与少女相谈甚欢，难以支开，脱口而出，又怕坏了大事。

……

深山幽谷，一片火红格外瞩目，枫炎林，无一不是火焰般的色彩，举目低眉，映入眼帘的都是飘落的晚枫。

“嗒”

幽暗的羽衣掠过，地面的绿叶颤抖，却未发出半点声音，对于灵力的掌控，细致入微，千羽来此，只为寻一个人。

“堕天之炎，融于……”阳炎不断吟诵，他盘膝而坐，腿上是一柄红色长剑，纹路精细，玄妙难懂。

阳炎，出身烈日世家，是北境中的修灵家族，年幼时家道中落，继而被各方势力侵占，他与妹妹逃落四方，辗转数月，来到天选阁求学。

“你的机会到了。”千羽振臂一挥，身侧的地面异动不止。

灵纹阵独自绘画，其中，爬上漆黑的爪子，附有一层金属色泽，将地面抓裂一块，双眸明亮，在黑暗中灿灿生辉，金色瞳孔闪过一抹红光，盯着眼前的少年。

仰天长啸，声震枫林。

“这是……”红衣少女回首望去，快步流星，踏上脆弱的树枝。

身轻如羽，竟未折断。

少女名为城红，烈日升空，即将中午时分，她想回枫林间的木屋，做一些饭菜给哥哥送去，不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还请明示……”阳炎不为所动，聚精会神，观察着手中长剑。

“陨阳”烈日家族的圣物，刻有历代家主感悟，用灵力温养数百年，据说原型是天外流星，因此得名，在某代家主的手中，展示过不凡的力量，奈何子孙愚笨，无法发挥出原本的力量，甚至是使用。

与之一同传下的，还有半章残卷，就是阳炎念叨的口诀，自从逃离险地，他曾强行挥动“陨阳”，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身心受到严重损伤，不知问题出自哪里。

剑诀，或者血脉。

“先让我看看，你在天选阁所学的本事，是否有资格听。”千羽气势汹汹。

“唳”

灵兽幽暗，是种强大的飞禽，形如凤凰，却遍体墨色羽毛，光是仰天长鸣，就让敌人心神不定，自心底生出恐惧。

“求之不得……”阳炎冷冷道，他缓缓起身，陨阳紧握在手中，隐藏的秘密，目前无法参悟。

红衣少年目光一凝，他如烈日坠落，全身升起灼烫的火焰，长剑上更是热浪翻涌，然而，这不过是剑诀的一部分。

千羽能感觉到，对方燃起了斗志。

“幽羽加身，破裂之爪。”千羽并未出手，只是低吟几句。

一声长鸣，幽暗周身的羽毛泛出金光，纹路细密，游移不断。

阳炎不免一惊，灵兽身上的灵纹繁多，必然花了不少时间，以及精力，幽暗灵动有神，能懂人意，是一件活着的“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