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宰看看身边的兵将，奔驰一夜都已经人困马乏，他又向河东方向看了看，那边一片漆黑。

早在交兵之初，他就派人向河东求救，但如今都到了交界之处，那边还是没有动静，看来送信的人凶多吉少。

他回头看了一眼谢灵儿，心中有些埋怨，但现在并不是生气的时候，于是对护卫的众将说道：“诸位随我一起冲，各安天命吧！”

他又转头对谢忘机说道：“谢真人，一会儿王某自顾不暇，难为诸位跟到这里，还是分头突围吧。”

这时谢灵儿又突然说道：“王伯伯，不要冲过去，只需在这里等着就行了。”

王宰一愣，这里还是河阳地界，追兵很快就会过来，到时两面夹击可就真走不了。

“相信灵儿，灵儿是凤女，会有人来救驾！”

火光中，王宰看着这个异常灵秀的女童，一时不知道是不是该再相信她，这一回如果搞错了，他可就是第一个被七岁孩子坑死的节度使。

最终他一咬牙说道：“就地结阵！”

众军纷纷下马，摆出防御的阵势，轮流休息。

石雄等在对面，见敌人行为古怪，不禁有些诧异，对身旁的焦忘情说道：“焦娘，这王宰今日中了邪？竟然不敢冲过来，等一会儿大军合围，他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那不是正遂了石郎的心愿？”

“哈哈，应该是遂了焦娘的心愿，老夫年过六旬，如果不是为了翌儿，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

焦忘情狠狠戳了一下石雄，说道：“又胡说，你的家业还不是要传给府中的大郎？”

石雄摇头说道：“大郎自幼体弱多病，一点也不像老夫，我看他也熬不了太久，哪里比得上翌儿虎头虎脑，才五岁就成了孩子王，将来一定是员猛将！”

“好了不说这些，先把眼前这些人解决了吧！”

此时天色渐明，朝阳从东方升起，两军对峙，都燃着篝火，吃下随身的干粮。

王宰这边奔跑了一夜，水袋已经见底，就让几名军士去附近河中取水。

石雄也没有派人用弓箭射击，免得提前引起战火，对方这样守着正合他的心思。

王宰取到了水就移兵到附近的小山坡上，构筑了简单的防御。

石雄见了哈哈大笑，说道：“王均之自寻死路，他的水只够用到中午，我到时候在山下一围，渴也渴死他们。”均之是王宰的字。

“石郎你看，好像是我们的人来了！”

果然有大队人马顺着南方官道过来，石雄总算松了口气，其实他刚才兵力有所不足，对方要是硬冲还是能冲过去的。

等军马到齐，将王宰团团围住，石雄纵马来到山下，高声叫道：“王贤侄，你当年鼓动你那死鬼老爹来构陷石某，可想到还有今日？”

王宰在山上叫道：“石贼，废话少说，当年的事要怪就怪你做了兵马使，挡了我兄弟的道，天下节度使哪家不想父子相传，你现在所行之事不也是一样？”

王宰本名王晏宰，有兄弟八人，他排行第二，当年是他和长兄王晏平一起鼓动其父王智兴对付石雄。

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石雄不善作伪，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石雄现在的心思，确实跟当年的王智兴一样，也想割据一方，像河北四镇那样父死子继，将节镇传给子孙。

既然讨了个没趣，他只能拨马回到帅旗下，传令攻击。

一时间喊杀声四起，围攻的河阳军大部分是步卒，擅长披坚执锐，这七千士卒是石雄三年前平定刘稹时的老家底，骁勇善战，个个争先。

河东军这次来的都是骑兵，因为没有什么准备，所以相当于以己之短御敌之长，有些吃力。但是王宰跑了大半夜，弱一点的士卒已经走散，剩下的都是精锐，几乎个个能以一当十，所以一时相持不下！

谢玄英、云玄素、左元泽等人皆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虽然不通军队战阵之法，也能跟周围的将士配合，躲在他们身后，出其不意杀伤敌人！

武侠小说把侠客吹得无所不能，不得已在书中加上大侠们都是散兵游勇，上阵不守纪律打不过军队的设定。否则这些非人类一直没有颠覆过国家，实在不合情理！

其实真正的情况是，武将脱去盔甲武功不弱于江湖大侠，甚至很多武将跟江湖侠客就是同门师兄弟，明代名将俞大猷就曾打上少林寺，指导少林僧棍法。

一伙侠客稍加训练就是一群精锐武将，怎会打不过同等数量的士兵？军训个半年就足够了。（野惯了的山贼都能训练成军队，古人习武本来就是为了从军，天性散漫不受约束的鬼话都是骗人的）

拳法中有阳劲、阴劲。

“内功”的提法脱胎于道家导引功、内丹功，最早出现在清末。文学作品中则起源于还珠楼主1932年的《青峰十九侠》，大成于五十年代金庸、梁羽生等几人在麻将桌上甩四饼五万的时候。

内功以点穴为标志，在此之前的武侠书里根本没有“内功”二字的影子（不信去看清人原版《三侠五义》，其中虽然描述了点穴的效果，但并没有出现内功二字，而点穴其实就是打击人体要害。只有小说电影里才会出现这样的情景：被点了穴的人像木偶一样，保持站立姿势，一动不动，对方再一点，他又能动了，像安了开关一样）。

道家有真功，炼的是精神，目的是得道成仙，不是内燃动力源或者人体内置空调，更不可能有什么夺取他人内力的吸星大法，因为真功其实无形无质，是纯粹的精神！

书归正传，这时经过鏖战，对阵双方也见了分晓。

“石郎，攻破了！”焦忘情对石雄叫道。

石雄顺着她的手指，看到己方的人果然从战阵一角攻了进去，但被对方组织人手迅速击杀，死伤惨重。

“那是师姐！”焦忘情也看到谢忘机挥剑奋战，这老人虽然力量不大，但毕竟是天下久负盛名的高手，经验丰富，剑法到了浑然天成的地步，一举一动都似乎带着一种韵味，对手仿佛凑到面前，伸着脖子让她来杀！

石雄看得也有些错愕，他以往都是身先士卒，看不得手下被这样屠杀，于是端着长槊纵马冲了上去！

“石郎，我师姐她有病撑不了多久！你快回来！”焦忘情见叫不住石雄，跺了跺脚，跳上马追去。

石雄的护卫见主帅出动，也纷纷跟随，前方的步卒听到后面高喊，都让开道路。

石雄一马当先，带着这几十名骑兵，突入河东军阵中，直面谢忘机和王宰。

河东军远远看到他过来，早有准备，驱出十几匹战马拦住了他们冲锋的路径，石雄只能降低马速，将这些战马赶走！

他和焦忘情都跳下马，与王宰等人接战，四个人在各自卫士的保护下，偶尔拼上两记，都是一合即分。

石雄虽然勇猛，毕竟年岁已高，而王宰正值壮年，年富力强，他不仅精通拳术，枪法也自成一家，跟石雄放对，渐渐占到上风。

焦忘情和谢忘机二人斗得旗鼓相当，焦忘情总想以力取胜，但对方剑法实在太高，根本不给她太多碰撞的机会！

如果这种情形继续下去，焦忘情相信用不了多久，对方体力就会耗尽，而河东军在久战之下也会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