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泽与前大内总管侯陆,有过长时间地接触和很深的交情。侯陆是栖霞岭的正宗传人乃至主持。他曾对呼延泽说过栖霞真人及其一些有名望有成就的弟子,却从未说过栖霞岭出了二位名誉江湖的贤士。按理说这是不应该的,除非二贤士其实是“二谎士”是假冒伪劣产品!呼延泽想到这儿都想笑,可他最终没有笑出来。
俩人前行了一阵子,路旁出现了一个村落,洪英淑说是她家的佃户村。呼延泽仔细观察,发现该村房屋整齐、街道宽敞,而过往的村民皆面色红润衣着整洁。
呼延泽觉得这一点应该与二贤庄的贤有关系,转念又意识到佃户与地主本是矛盾地结合,说白了佃户多收入地主就得少收入,而地主多收入佃户就得少收入了,两方面都多收入显然是不可能的。但二贤庄与佃户村似乎存在着这种可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更让呼延泽不可思议的是,他似乎觉得那些村民好像不是真正的农民,好在他似乎觉得而不是真正觉得。
二洪是地道的地主,土地是他家唯一的产业。洪英淑说她爷爷只是个有五间瓦房几十亩地的小地主,而她太爷只是个杀猪匠。也就是说二洪既没有高收入的产业,又没有祖上留下的巨大财富,日子过得却相当富足,而且有时还有大宗善款捐出。难道这哥俩卡了个跟头捡了块无价之宝,呼延泽百思不得其解?
前面出现一个小山岗,呼延泽勒住马,说道:“英子别送了,回去吧,时间长了你爹会牵挂的。”
“他才不会呢,从小到大我很少见到他的笑脸。”……
“他脸上没笑,但心里会笑。你毕竟是他的独生女!”……
“别提他了。先生这是去哪儿?”
“随便走走。”
“你不是要去办事吗?”
“先随便走走,然后再去办事。”
“你就说我是外人,去哪儿不能告诉我不就结了。”
“我怎么会拿你当外人呢?我去哪儿跟你没关系,所以没必要告诉你。”
“那应该跟我师……”
“英子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你爹对你来说不是外人吧,可我为什么不让你把咱俩在红泥岗遇劫匪的事,告诉你爹呢,因为爹虽然不是外人,但他会把这事告诉他认为不是外人的人,那个人再把这事告诉他认为不是外人的人,这事便传出去了。红泥岗那些劫匪肯定对咱们耿耿于怀,得到咱们的消息,肯定要用更狠毒的方法来对付咱们。所以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洪英淑低头沉思一会儿,说道:“先生你放心,咱们的事我肯不会跟我爹我叔说。你去哪儿我也不想知道,但一旦有我师父的消息,你一定要吿诉我。昨晚我又,又梦见我师父……”
洪英淑眼圏一红,眼泪一对一双地落了下来。
望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小美人,呼延泽的心也随之一酸,他咬了下牙说道:
“好孩子别难过了。既然我老陈回来了,你师父就一定能站起来,伤害她的歹徒一个也跑不了,到时候你看我是怎么收拾他们的!”
“谢谢先生,谢谢!”
洪英淑抬头笑了,但眼泪仍然在扑扑簌簌地落着。
满脸沮丧的七星剑派掌门连展,在破败的议亊厅接见了呼延泽。连展说,七星剑当年与人面桃花只一战,七星便两亡三残而大伤元气,如今连蛟又身遭不测,七星剑派差不多已日薄西山。在谈到七剑余音时,连展说余七剑乃连展师祖叔的传人,在加入七星剑之始,便声明她只做名誉七剑。虽说这么多年七星剑派有事她从来没袖手旁观过,但七星剑派无权过问她地行踪,因此她的去向连展无从得知。
下了七星山,呼延泽进了昨晚他住宿的那家小客店。小客店后院有口“扳倒井”,呼延泽因口干舌燥直接去了后院,想喝口井拔凉水。
出了小店后门,刚走了走几歩,呼延泽突然停下脚步,他看见“小珍”披散着秀发背对着他在洗衣服。那身形体态、那有节奏地动作……呼延泽就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一下子攥住他的心!
然而他那腔快要沸腾的热血,又一下冷了下来,因为洗衣女闻声回头,他方知自己认错人了。即尔又觉得自己仿佛在一场虚幻的梦中。
一个小男孩在一旁玩耍,洗衣女瞟了呼延泽一眼,冲店门喊道:
“姐,快把你的破孩子弄走……”
呼延泽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周涛在什么小品中对冯巩说孩子是她姐的情节。但他毫无笑意,因为他的心仍在隐隐作痛,尽管洗衣女性感十足貌美如花。
他走到井旁打了一桶水,喝下半瓢水转身回到店中,因为天要下雨,他开了房。进屋后他卸下身上的东西放到床下,上床躺下想好好休息一下,这阵子他一直急着赶路,实在累得够呛。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外也有人喊“下雹子了”,他忙起身出门而去。
店前面的路上,一个农夫带着两孩子牵着一头驴向前走着。呼延泽进到店门前的草棚中,见从天而降的雹子个头突然大了。眨眼一个鸡蛋大的雹子,打在驴的俩耳朵中间,那头驴竟晃荡倒下。农夫急忙把俩孩子拉到怀中,然后伸手护住自己的头。冰雹仍然急雨般落着,大有吞噬那一家三口之势。
说的迟那时快,呼延泽抓起一个木盆举过头顶,一个“流星赶月”来到农夫身旁。一边带着那一家三口,一边用手中的木盆抵挡着从天而降的无情杀手。
一行人终于安全地进入草棚,呼延泽举木盆的手被冰雹砸开两道血口子,身上的衣衫也破了好几处。
冰雹终于停了,瓢泼大兩又随之而来,不久那条低于两侧的道路竟成了一条波涛汹涌的河。那头驴苏醒而站了起来,面对滾滾洪流竟不知措而浑身发抖,它大概知道等待它的只有灭顶之灾!
呼延泽顾不得手上的伤痛,毅然决然冲进暴雨中,将驴拉出洪流而进了草棚。那驴是得救了,呼延泽却成了一只“落汤鸡”,浑身上下除了一口牙再没有干的地方。
吃晚饭时,呼延泽觉得有点儿冷,便多喝了不少酒。回到房间便觉得有些支持不住,一头扎到床上便“死”了过去。他不清楚自已如何熬过,那个让自己如热锅上的蚂蚁及噩梦连连的夜晚,直到凌晨才较安稳地睡了。
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很暗,细听方知外面正淅淅沥沥下着雨。不久,又有悦耳的琴声传入呼延泽的耳中。那琴声委婉低沉,似乎在抒发思念亲人之情。
呼延泽活动下身子,觉得除了头有点儿沉外,其它一切都很良好。而那琴声却让他情不自禁吟道:
“风悠悠雨悠悠,溪流无尽头。二八佳人窗前痴,思二哥海角天涯,经年不归,怎不叫奴愁、愁、愁!”
那琴声忽然急急噪噪了一阵子,便有银铃般地女声传来——
一声霹雳冰如雨,
杀气如虹路人知。
无畏木盆天庭怒,
等闲恶虎如驴骑。
呼延泽笑了,因为抚琴之女分明在赞赏他昨日地见义勇为。
呼延泽想起床,无奈自己一丝不挂,便喊道,“店家上茶”。女店主进屋,将叠得板板正正的呼延泽那些衣物放到床头。呼延泽忙说道:
“谢谢大姐,谢谢!”
女店主笑了一下,说道:“这位公子,要说谢首先得谢谢你,昨天若不你出手相救,我那本家哥哥和俩孩子可就惨了!”
女店主走后,呼延泽起身穿上衣服,就觉得很舒服佷爽,而且还有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另外外套上那几个被冰雹打破的口子,已被细针密线所弥补,虽谈不上天衣无缝,倒也完好如初。这一切似乎让呼延泽有种回家的感觉,心里暖烘烘的!
洗衣女端着茶具进了屋,斟上一碗茶放到桌子上。呼延泽忙说“谢谢”!洗衣女上前,伸出纤纤素手搭在呼延泽额头上。呼延泽不能不有异样的感觉,然而他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因为洗衣女之行动,乃亲人方能为之。
难道她是小珍?呼延泽不能不这样问自已。
洗衣女撤回手,说道:“昨晚你烧得都能烤熟鸡蛋,现在不怎么热了,男子汉到底是男子汉!”
呼延泽正色说道:“哪有什么男子汉,无非一傻小子而己。不过傻小子还得谢谢你老人家!”
洗衣女笑了一下,说道:“可能就是因为‘傻’,才能做出聪明人难以做出的事!”
“傻归傻,但赔本买卖我是不会做的。”……
“是吗,这么说你是有所图吧?”……
“那当然。”
“那你老人家那么做为了什么?”
“为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