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女似乎意识到什么,说道:“噢,你是为了那个小珍吧,昨晚你喊了她半宿。”
呼延泽差点儿掉下眼泪,因为洗衣女提起小珍,因为洗衣女守候他半宿。洗衣女不解其意,追问道:
“不是那个小珍……”
呼延泽调整好自已,说道:“是为了那个农夫的媳妇。”
洗衣女瞪大眼睛说道:“那个农夫媳妇与你有关系?”
“何止有,关系还大着呢!”呼延泽认真说道。
“是嘛,说说看。”洗衣女一头雾水。
呼延泽认真说道:“咱先不说关系,而就事论事。昨天那爷仨只要有一个受到伤害,那个农夫的媳妇会怎么样,她差不多死的心都有,那我救那爷仨不就值了吗?再说说关系。咱们今天什么都可以不做,但有一件事却非做不可,就是吃饭。饭从哪里来,是从粮食而来,粮食从何而来,是农民种出来的。农夫与农妇都农民,那你说我还有你及很多人,能跟那个农夫媳妇没关系吗?”
洗衣女笑了一下没言语,呼延泽也笑了,说道:
“我知道我在班门弄斧,在你这么聪明的人面前,讲这个非常简单的事。”
洗衣女认真地说道:“也许正是非常简单,却又非常复杂,复杂就复杂在很多人没去理解,甚至有的人根本就没想理解。天下那么多什剑什么侠,都把除暴安良扶危济困挂在嘴上,可能有几人像你老人家那样‘傻’呢?说到底你陈先生能做常人做不到的事,能说别人说不出的话,而与众不出,难怪穿云派在这个节骨眼把你老人家讨换出来!”
“那么说你老人家就是七星山的余七剑了,”呼延泽说道:“我就是穿云派打发来的陈世美,除了傻吃魔喝没什么与众不同。”
“那请问陈先生,我们的连蛟少掌门情况如何?我已很久没得到他的消息了。”……
“他沾铁观音的光,正接受全方面的救治,但与铁观音一样,仍处在昏迷之中。俩人最终能不能苏醒,只能靠她(他)们的造化了。”……
“我与铁观音第一次会面时,我俩都拜师不久。铁观音的师父赤练知道我师祖会相面,便请我师祖给铁观音相相。我师祖仔细端详铁观音一番,说这孩子前额有一道隐形‘通天杠’,直达头顶中心。曰之:长虹贯日。说明这孩子今生没有过不去的坎,而且能在事业颠锋之时而功德圆满修成正果。赤练无不担心地说,这孩子有天赋又肯吃苦,但她毕竟是个弱女子,这么大个穿云派她能……我师祖说赤练掌门别担心,有道是真君主百灵相助……才十几年过去,我师祖所说有不少已成事实。比如铁观音当上掌门之初的困难时期,便出了个海外人呼延泽……如今又来了你陈先生……所以我说铁观音一定能垮过这个坎而站起来,我家的连蛟也会沾铁观音的光而康复!”
“那当然是大家愿意看到的。哎七掌门,既然你师祖有那水平,你一定也让他老人家给你相相了。”
“当时我师父也在场,我师祖给铁观音相完面后,我师父便请我师祖给我相面。我师祖却说相面只能针对外人如何如何。不久前我终于明白,我师祖早就看找我是个无福之人,只是他老人家不便开口罢了。老话说一福压百祸,我若是有福七星山也不会败落到今天这个样子!”
“七掌门此言差矣,七星山曾有过无比的灿烂辉煌,如今有些衰退是很正常很自然的。况且你老人家只是个名誉七剑而已。”
“有道是君子不与命争,有福无福也只能那样了。噢,陈先生过来找我是为调查铁观音与连蛟遭伤害之事吧,其实我知道的不一定比你们多。”
呼延泽喝下碗中茶,说道:“老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同病相怜’,大家沟通交流一下,肯定百利而无一害!”
余七剑点下头说道:“江湖上都认为铁观音与连蛟受伤害,与桃花坨连续丢失少女有关,但我确定伤暗铁观音与连蛟者,不是形无影。根据是形无影乃采花盗,一般情况下只染指成年女子,更不会连续伤害未成年女,并毀尸灭迹。另外从做案者的手段上看,很与前东磨坊相似,这也佐证了形无影没有参与此事。”
呼延泽说道:“穿云派不久前的细雨村自卫反击战,你大概听说了。战后发有的恶匪尸体上有‘梅花’印记,其中有一种好像梅花瓣串连在一个圆圈上,而其位置与前东磨坊人完全相同……”
余七剑说道:“也就是说此人就是前东磨坊人,后加入什么组织,那个组织便在该人身上的东磨坊圆圈型印记上,纹上了几个梅花瓣。这个组织应该是真正的元凶,遗憾的是,咱们没有一丁点儿有关那个组织的线索,所以想破这个案实在难上加难!”
“好在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是其一。其二,那个组织到现在还想置铁观音等于死地,说明铁观音等掌握那个元凶的,一个见不得世面见不得人的秘密。可以说这个秘密肯定是罪恶滔天罪不容赦,所以老天也会帮咱们一把!”
余音乃一大户人家的娇女,她之所以“沦落”江湖,与她母亲的身世有关。母亲岀生于乡下的一个地主之家,由于家乡有一阵子发生了几起采花贼采花大案,母亲提心吊胆渡过她的美好青春年华。成年后又因岀生地而久人难以嫁人,当地传言,凡稍有点儿姿色的女孩,皆遭受过采花贼蹂躏。最后母亲不得已填房于一大户人家,好在比她大二十来岁的丈夫对她十分体贴与关怀。
余音出生后,稍大母亲便请人教她武功,意在将女儿打造成一个身怀绝技的女英雄,不为别的只为自保。余音十三、四岁时,母亲忍痛割爱,将余音送上七星山,拜连展的堂师叔为师。
七星剑派到连展做掌门时,为了凑足这一代的七剑,在余音学业有成时,被连展拉入七剑行列而排行老七。为了侍奉卧病在床的母亲,余音只答应应其名而无其实。母亲去世后,余音经过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似乎看破了什么,便凭一身功夫行走于七星山于江湖之间。
呼延泽与余音地会谈,相当和谐融洽,谁深一句浅一句,对方都能理解都能包容。总之,俩人竟如相处已久的知心朋友!
呼延泽临行前,余音旧话重提而与呼延泽聊了起来——
“陈先生你喊了半宿的那个小珍,究竟是何许人也?”
“她是我的前妻。”
“是你把她休了?”
“我也是万般无奈!”
“旧情难忘,你小子还算有点儿良心!噢,听说铁观音的密友呼延大侠,来这个世界主要是为了找一个什么人,那陈先生你……”
“我也是来找人的,找一个琴弹得能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之人。”
“去你的!”
俩人皆无半点儿邪念地笑了。
至此,如果说呼延泽在二贤庄遇到的除了怪事就是疑团,而在七星山下得的全是感动和开心。也许还因为在他的潜意识中,余七剑似乎就是他要找的小珍!
告别余氏姐妹,呼延泽上马而行,非止一日来到二贤庄北面的红泥岗。想起来时在这里遭到伏击,呼延泽下马,检查一下装备,然后牵马而向岗顶走去。下了岗他刚要上马,有俩蒙面大汉从路旁闪出向他扑来。他只好解下盘剑与俩大汉战到一处。
战到七、八个回合,又有俩蒙面大汉闪出,从后面向呼延泽发起了攻击。呼延泽不想伤害那几位,于是闪出战场,想用火枪将其轰走。却见俩蒙面女突然出现,一前一后向蒙面男发起攻击,蒙面男很快就现出劣势,即尔“唿哨”一声,撒腿而逃。
其中一位迟了一步,而被一蒙面女一剑夺命,尽管呼延泽大喊,“剑下留人”。
呼延泽上前,扯开死者的衣衫,见其左臂后沒有什么梅花印记。却听有人说了声“全三叔”。
呼延泽抬头,见说话的正是他送回家的洪英淑,此时洪英淑已摘下面罩,而另一个蒙面女已无踪无影了。
“你认识这个人?”
“他,他是我家佃户全,全三……”
呼延泽意识到什么,笑了一下说道:“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二贤庄的佃户做强盗,实在有讽刺意味。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只是打劫一个穷光蛋实在令人费解!”
洪英淑尴尬得出了汗,有点儿语无伦次说道:“对不起陈先生,全三那王八蛋,我这就去找我爹……”
呼延泽有点儿于心不忍,说道:“没事英子,回家吧,以后别跟着我了,我一个大人让一个孩子护着,也太不像话了!”
洪英淑擦了把汗,说道:“我没跟着你陈先生,之前我在东山顶玩,看见你走在路上,想起咱们来里在红泥岗遭遇劫匪,我便过来了,结果……”
“傻丫头你担心什么,你应该知道那几个狗杂种不是我的对手。我实话告诉你,我是有意招他们来的,否则他们连我的影子都打不着。”
呼延泽说着施展“变脸”术,头一晃而换了一副黒脸小眼睛的面孔,又一晃而恢复了原貌。
洪英淑愣了一下笑了,说道:“陈先生你太厉害了,你果然是呼……”
“我与呼延泽是一师之徒……”呼延泽又说道,“回家吧英子,告诉你爹,今后做事千万要三思而后行!”
呼延泽上马而去,望着呼延泽渐渐远去的身影,洪英淑喃喃自语,“陈先生怀疑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