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1 / 1)悦石语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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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喜的心情悲痛到极点,接连几日都没有说话,锦程明白丈夫内心的苦闷,陪着他静静地呆着。

守喜的脑袋飞速旋转。娘的去世,让他改变了带媳妇去安徽的想法,是啊,娘让我好好照顾兄弟呢,这是老人的遗愿,我不能不听啊。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带谁去呢,家里的几个兄弟在脑袋了转来转去,他把个人的优势劣势都思索了好几遍,突然眼睛一亮,对,他一拍大腿说,就他了。他选择带守余去,守才结婚了,守余还没有个茬嘞,照这个光景下去,找个老婆也是个问题,守全吧,还小嘞,咋着也得先紧着年龄大的吧。

“俺给你说个事儿”守喜突然说。

“啥?”锦程显然没有听清楚。

“俺想带守余去安徽”守喜说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那——俺嘞”锦程吃惊地问。

听到锦程问话,守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第一次在锦程面前哭了起来。锦程呆住了,她感到有些震惊,平日里坚强的男人竟然当着她的面哭了,同时,她也有些心疼,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可是——。锦程拉了拉泣不成声的丈夫的胳膊,守喜还是没有止住哭泣,他太痛苦了,娘刚刚离去,又要在媳妇和兄弟之间做上这样的抉择。

守喜哭着说:“锦程,你看,俺娘走了,俺爹又老实,俺大哥也是这样的情况,两个兄弟又小,俺不管,这两个兄弟可咋办呀”

锦程听着丈夫的诉说,内心平静下来,其实,她比丈夫更清楚家里的情况。眼看着守余守全到了结婚的年龄,可是家里是这样的光景,自己也该为家里分担些了。锦程告诉自己,自己也要在丈夫和兄弟之间做个抉择了。

两人静静地坐着,许久,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自己的选择——兄弟。

听到这个答案的守喜有些激动,一把揽过锦程的肩膀,低声哭泣着,泪水滴落在锦程的棉袄上,又慢慢地浸透到肩膀上,她一动不动感受着丈夫的温度。

此刻,他感觉到锦程是如此的高大。

正如他们考虑的那样,家里没有人反对这个看似危险的想法,爱提意见的兰香这次也仅仅地闭着嘴不说话,显然她乐意接受这个结果,家里一下子走了两人,能多吃点呢,兰香心里那个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嘞。

守余更是兴奋,一夜都没有合眼,他向往外边的世界,十年了还没有出过村子呢,这对守余来说第一次出门就跑出去个几千里地,真是个大大的诱惑呢。这事,搁谁也得激动半天嘞,何况,外边还有二哥给他描述的美好景色,比天还高的烟囱,冒着黑烟的火车、还有那碗里硕大的肉片……哪一样都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半夜的时候,他打开自己的精心装好的包袱,包袱里裹着两件补丁套着补丁的褂子。这两件衣服是他翻遍衣柜能找到的最好的衣服了。

和守余兴奋的情绪相比,守全陷入了谷底。他和家里的其他人一样同样羡慕外边的生活,尤其是隔几顿就有肥的流油的大肉片,想起这红白相间的肉片,忍不住地咽了几口口水,肉肯定是个好东西,他不止一次听东头的朝良给他说过肉好吃着嘞,可是至今为止他没有尝过,哪怕是指甲盖那么大的肉块儿嘞。

他内心中充满了期待,哪怕是去吃顿肉再回来呢。要求真不高呀,他在心里想着。

守喜看出来他的心思,刚刚好转的心情重新陷入了焦虑。他没有理由去偏谁,可是自己能力有限嘞,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带两个人同时去,可是这只能停留在想象当中。对自己来说,前边仍是一片雾茫茫,他需要摸索着往前走。等到哥安顿好了,一定把你带走嘞,守喜看着沉默不语的兄弟想。

看着兄弟失落的神情,他走过去拍着守全的肩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没办法,先画个饼充充饥吧。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了。鸡还没有叫,老甲的已经开始忙碌了。现在的他在没有往日悠闲,媳妇的身上的重担必须自己接过来了,他已经没有退路。

守余早已坐在床上,瞪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亮,他发现,今夜的月亮比往日转的慢多了,高高地挂在屋顶上怎么也不向西转动一点,他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如果能够得着,他肯定要爬上树梢拿棍子去拨拉拨拉。

西屋的守喜也是一夜未眠,盼了一年的温暖又该分别了,这样漫长的日子总是让人无处诉说,也许沉默就是分别最好的语言。

做好饭的老甲的蹲在灶台,瞪着灶膛里逐渐熄灭的火出神,火苗从开始的飘忽不定,到后来的熊熊大火,再到后来的奄奄一息,他看着它从兴旺到衰败,他明白,也许这是就是命运……

今天早饭,院子里一点声响都没有,一家人都独自抱着自己的饭碗往嘴巴里吸溜着。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怀念着娘在时的场景,热闹,几个兄弟还相互打趣,现在吃饭真是成了吃饭了。

吃完饭,一家人送守喜和守余到了村口。村口那座破桥下,水哗啦啦地流着,冰面早已经被孩子们砸破,激流推着残冰,向东流去。

兄弟俩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正如村头那渭河里的水,没多久便消失在黎明前的暗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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